在人群里,两人的动静引起了路人的注目,小声窃语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像是情侣发生了争执,男孩做错了什么事情在求得女人原谅。
栾翰做错了什么事情?
许依一在栾翰的一声声对不起中冷静下来。
她与项凯昊的事情与栾翰无关,临安之行,有没有栾翰,她仍然改变不了什么。
她从来不关心项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想看到项凯昊被聂莞尔折磨的样子,想看到聂莞尔因为她的出现折磨项凯昊的样子。
在临安的那些天,项凯昊的样子肯定也在与聂莞尔争执的。
而项凯昊提过一嘴让她和项瑜回临安生活,定是怀孕的聂莞尔害怕她会趁虚而入。
上一次项凯昊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是因为聂莞尔,而这一次是因为聂莞尔和他们的孩子。
“栾翰,我想一个人静静。”许依一冷静下来,说。
“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想一个人待着。”
“对不起。”
“你不松开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我说到做到。”
栾翰听完,连忙松手,许依一转身,往马路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在路边打了出租车,离开。
栾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漠的许依一,直到看着出租车离开,他才缓过来。
许依一坐上出租车,往医院方向驶去。
——
许依一早就定好了江敏小酒店的房间,约了明天早上跟江敏碰一面。
她一直都知道江敏会是她在绝路中的其中一条退路,他是另一条能让她有收入的退路。
过去,许依一会想,与其在项凯昊那消耗了她原本纯粹的爱,倒不如,在她年轻时就跟了江敏,她大可不必为了爱情为了男人经历那些让她痛不欲生的生活。
虽然她缓过来了,但那个怀有着爱情的许依一,已经死了。
最终,她活过来的躯体,再次被项凯昊钉在这被抛弃的耻辱柱上。
恨,油然而生。
爱,却总是在绝望时更容易惊起波澜。
像她从临安回来时需要陆天奇一样,许依一此时此刻,需要宋宁。
许依一坐在出租车上,抽泣着,给宋宁发去信息:我想见你。
宋宁:你来。
许依一:我想见你。
宋宁:我妈回去了。
许依一:我想见你。
宋宁:我也想见你。
许依一:我想你见。
我想见你。
无论宋宁回复什么信息,许依一发来的,只有这四个字:我想见你。
仅就四个字,却让宋宁的心里溢满了爱意。
被一个人需要的感觉,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是被需要,而不仅仅再是——需要他活着。
宋宁服下放在床头小护士早就送过来,他却一直没想起来要吃的药,拉起布帘,戴上氧导管。
许依一昨晚的反常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要离婚,是一件好事。
离婚,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反倒是他从高曼口中听到的许依一和项凯昊的相处模式,是让他意外的。
这让他的小说灵感源源不绝,待在医院里的时间他不仅仅只是等待,在许依一不在的时候,他一直抱着电脑玩命地输出。
收到许依一的消息,才停了下来。
许依一从出租车下车,一路小跑,一边跑向住院部一边发着“我想见你”,进电梯,从电梯里出来,小跑到病房里,钻进布帘,丢下包,钻进宋宁的被子里。
直到许依一进门前,宋宁的手机里还在弹出“我想见你”的消息。
护士站的小护士看到穿廊而过的许依一有些眼熟,还没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就消失在宋宁的病房门口,这才想起来是昨夜那个“偷袭”宋宁下身的小手的主人,嘴角挂起一丝姨母笑:这嫂子性儿可真急……
许依一进门,隔壁床的病友和陪床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影穿进宋宁的布帘里,这画面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早上,也是有那样一个身影从布帘里窜出来……
许依一钻进宋宁的怀里,宋宁的手里还抓着手机,看着第n条“我想见你”,还以为许依一还在路上,却没想着一边收着信息,小人儿就一边钻进了他的怀里。
许依一把头埋进宋宁的胸口,因一路小跑而喘着气,在他的胸前渐渐平静下来,时而因抽泣而哽咽。
“发生什么事了?”宋宁拍着许依一的背,许久后,靠在她耳边细声问。
许依一“嗯”着摇着头,哽咽着,钻进他的脖间,不愿意多说话,环在他身后的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一说话,攥得又更紧了一些。
宋宁索性就不问了,松开她扎在脑后的马尾,抽出枕头塞在她的脸下。
宋宁这才看见许依一的脸,满脸泪痕。
许依一又向宋宁挤了挤,钻进他的胸前:“不想你看见我这样。”
“我喜欢看你这样。”宋宁把许依一的脸捞出来,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心疼地说:“我喜欢看你这样。”
“你喜欢看我难过,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不是,我喜欢看你在任何时候需要我的样子。”宋宁小声地贴着许依一的唇,气声轻盈,吹得许依一的眼神泛起迷离。
“我需要你。”许依一迎上宋宁的唇。
两人静静地,小心翼翼地……一边试探一边释放,直到隔壁床识趣地关掉了大灯,两人才停下相视而笑……
宋宁的手伸向被子深处,解开许依一牛仔裤的扣子,许依一松开宋宁的唇:“你行?”
“我不行,你行。”
“我不要。”
“你要。”
“你这样我就叫了。”
“我喜欢听你叫。”
“别闹这是医院。”
“这是我的地盘,听我的。”
“我不需要。”
许依一把宋宁的手掏出来,放在她的身后,她需要的,只是宋宁的拥抱,和她从小就痴迷的吻,仅此而已。
她又理解宋宁想要做的,他是不是怕她想要的他给不了,他以为的她,是可以从一个男人的床上下来后,还能再随意的上另一个男人的床的人。
她可以是,她也可不是。
她也不想再“是”了。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她极力维系的自由而涣散的生活,要结束了。
她并没有做好迎接另一种生活的准备,而这个病得什么事情都不能做的男人,成了她唯一想要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