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平澜和绵绵同乘一匹马飞快往城里冲去,幸亏那老部下没住城外,住在最靠近城门的边角处,这才免去再闯城门一翻折腾。
“绵绵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范平澜焦急问道。
绵绵咬牙道:“我不瞒你了,我失踪那些日子是被抓了,也不是自己逃脱了。绝七没有把我送到皇城,我失忆了,他带我隐居了……绝七趁人之危我……我……是他……”
绵绵不口齿伶俐了,说话颠三倒四,范平澜皱眉,多年的默契让她理清楚了这段话。
其实她一直不问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就是因为她了解绵绵的性子,这些日子出神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没想到绝七这王八蛋胆子挺大!
绵绵咬牙切齿:“若是今日的消息是假的,老子就剁了那个狗男人!”
范平澜闻言想起张秀檀,黯然神伤,咬牙猛地打马,马儿飞快跑了起来,范平澜斩钉截铁道:“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一定去闯,我赌不起了!”
张秀檀就在马后边飘着,他心急如焚可是没有办法,只能跟着飘。
很快马儿就冲上大街,直直向张家府邸冲去,范平澜已经满头大汗,她眼皮跳的很厉害很厉害,心慌无比,总觉得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
眼看过了岔路就要到张府了,范平澜浑身一震,强行打起精神:“绵绵,我们要到了!”
“别过去!”张秀檀在街中大喊,可惜范平澜听不见。
张秀檀急的团团转,他看见了那沿街的街铺都开了门缝,里面都是全副武装的兵士正在里面埋伏。
那些兵士架好了绊马索,街道上黑漆漆的,范平澜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的张府,一时没有注意,马儿被绊马索一绊,一声长嘶朝前跌去。
“不好!中计了!”范平澜和绵绵异口同声,被马儿甩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范平澜喷出一口血,看向张府的方向,那里分明安宁平和,哪里有杀手屠府!
张府巡夜的小厮听到异动想开门,却被另外的小厮拉住:“别出去啊,你忘了么,这周围街道都有官府的人送来告示,今晚他们围抓逃到我们附近的大盗!让我们听到响动不要出门!”
大街上霎时间火光冲天,绵绵惊慌失措依旧挡在范平澜身前:“骗我!他竟然骗我!”
范平澜看着四周冲出来的兵士,那个温柔笑着的男人她一眼就看见了。
范平澜心下已经知道中计了,她拉住想要拼命的绵绵道:“你快走!你的轻功他们轻易追不上!他们不会杀我,但是会杀你!快走!去那个地方,我的所有希望都在你手里了!”
绵绵含泪紧紧握了握范平澜的手,她受过训练不会像话本小说那样,恋恋不舍拖累别人耽误时机。
她泪流满面道:“你不能死!无论如何不能!我会来救你,我会求陛下救你!”
绵绵用力挥出一把手里的暗器,打出一条路,范平澜摔的不清,她咬牙捡起长缨枪左挡又扫,替绵绵掩护:“你快走!”
绵绵提气踩着那些人的头朝外冲去,绵绵武功本就拔尖,拼起命来更是无人可挡,她带着一身伤冲了出去。
绵绵一突围,陈烨一笑,身后就有暗卫追杀过去,范平澜和他隔着包围圈对视。
陈烨痴狂一笑,范平澜笑的嘲讽:“你大婚在即,竟然还敢不顾天下人的闲话,不顾未婚妻的情绪,带着军队来抢女人?”
“天下人不知道,语冰更不会知道。这里已经有官服贴告示,今晚会有官兵围杀凶残大盗,所有人听见动静都不会出来的!平澜,想救你父亲就跟我走!”陈烨缓缓走过来,身上环佩撞击,声音清脆。
在看他一脸温润,如果不是情景不对,一定是个翩翩尔雅公子。
陈烨走近范平澜,看她神色憔悴,有些心疼,伸手想摸她的脸,却被范平澜狠狠拍开。
范平澜冷笑:“那就走吧!”
“别去!平澜!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张秀檀飘着目睹全程,追在后面大喊,范平澜似乎是听到了,猛地皱眉顿下脚步。
陈烨怕她有花招,一针扎向她后脖子,范平澜晕了过去,陈烨打横抱起她。
“你松开你的猪蹄子!平澜平澜!”张秀檀大喊,拼命往前冲,想撞开陈烨。
也不知道陈烨身上有什么护身物,张秀檀被狠狠一击,浑身撕裂一样的感觉消散在空气中……
天已经泛鱼肚白,已经有早起的行脚商贩开始在街上摆摊。
绵绵浑身是血从墙头掉下来,身后追兵还在没甩掉,她不敢去约定好的地方,唯恐连累他们,只能朝远处破庙跑去。
身后追着他的都是大皇子的得力暗卫,个个身手都是拔尖,绵绵心中有些悲凉。
她没想到自己会就这样走完这一生,而她死不要紧,还听信那个男人的鬼话,害了她最好的姐妹。
“噗!”绵绵扶着破庙前的歪脖树吐了一口血,她跑不动了,太累了。
她看向追上来的黑衣人,搏命一搏,可惜力气不足,被那些黑衣人踹倒。
那些黑衣人朝她挥起刀,绵绵闭眼,听见刀剑砍入皮肉的声音,还有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
痛感没有爬上来,绵绵皱眉睁开眼,一惊。她竟然看见那些黑衣人开始攻击其中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武功高强,刀刀干净利落。
那功法她无比熟悉,绵绵冷眼看着那个黑衣人屠尽了其他黑衣人,最后转过身朝自己跑来:“常锦!你没事吧!”
绝七摘下面巾,蹲在她面前,他手里的武器还在往下滴血,原本冰冷的脸上都是担忧。
绵绵摇头,绝七靠近她想扶她起来,绵绵冷笑趁他不备,把袖中藏的匕首狠狠扎进他心口:“你这个骗子!”
绝七不可置信看着绵绵,绵绵面无表情抽出匕首,血喷了她一脸。
她笑着却哭了:“我恨你!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骗我,玩弄我!先是趁我失忆对我……后又利用我害了平澜!你去死吧!”
“不!不是的!你忘了我?我是你的七哥哥,我没有趁人之危,我们是有婚约的……我……”绝七苦笑,一张嘴血就从嘴里涌出来。
绵绵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走开。
绝七跪倒在地,看着心口的窟窿笑了,他倒在地上,心口没有疼痛的感觉,他只觉得恍惚。
恍惚间又回到儿时,街上还是车水马龙,两个小儿手拉着手在街上疯跑。
那时夫子刚教了《长恨歌》,他喜欢极了其中一句,但是那时太小不懂其意,只觉得天长地久那句就是象征长久。
少时的绝七拉着少时常锦的手,教她念这句诗,俩人拉着手在街上跑着念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绝七笑了,一语成谶,此恨绵绵无绝期……
往前跑的绵绵突然顿住了脚步,心口像刀扎一样疼,仿佛杀那个男人那致命一刀也扎到了她身上,痛的真真切切。
明明已经没有追杀她的人了,她本应该感到轻松,可是她却再也笑不起来了。
绵绵笑了笑,抹了一把眼睛,压下心里的难受,转身朝跟范平澜约好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