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烨挥手让那些人停了下来,他颤抖着走过去,贪婪的看着范平澜的脸。
阿曰皱眉,把箭扔下匆忙下山,来到陈烨身边,把他的痴相收入眼底。
“怎么了?大皇子让他们停下来就为了看这三角恋的大戏?”阿曰揶揄道。
陈烨摇头,一向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沉稳面具在看到范平澜那一刻,碎的干干净净。
他收到绝七的传信推掉皇宴马不停蹄来到飞羽城,就想抢回他深爱的澜澜。
天知道,他得到她没死都消息时是多么快乐,仿佛黑暗的天空都光芒万丈了一样。
范平澜是他黑暗人生中唯一的救赎,唯一的明亮,他痴痴看着,一时忘了动作。
“别……别看……噗……”
张秀檀喷出一口血,把脸侧向一边,他看见阿散的眼神,心中更是焦急。
若他还是活蹦乱跳的时候,一定跳起来用袖子遮住脸,再臭骂情敌一顿: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啊。
但是很明显现在不行,那根箭把他射穿了,也不知道射到哪个致命地方了,他一张嘴就吐血,痛的他说话也困难,更别说动弹。
他不敢让范平澜看见满脸都是鹅毛,可怕无比的自己。
范平澜睫毛很长,这是张秀檀每晚偷摸摸翻墙偷看她的时候,早就知道的事情,也是因为这扑闪扑闪的睫毛让他在马车上注意到她。
那时她凯旋而归,艳阳高照,身穿盔甲长发高高束起,他正在砸银子给乞丐,她凑过来说了几句话,长长的睫毛上都是阳光,就一眼他看进了心里。
但是此刻她的长睫毛上全是晶莹的泪水,一滴滴砸在他脸上的伤口上,刺痛但是真实。
张秀檀见不得女人哭,更见不得心爱的女人哭,在一起这么久他没见她哭过,这一来他慌了手脚,也忘了不让她看脸的事情。
咬牙想抬手给她擦眼泪,但是一抬头扯到了伤口他又吐血了,身体里痛的撕心裂肺,张秀檀愣愣看着抱着自己的女人。
她变心了,但是看见自己要死了,也还是会哭呢。
“你是傻子吗?嗯?”范平澜在万马千军中毫无生还希望的时候,都没有此刻这么手足无措,她心中有很多疑问,她根本不知如何去问,也知道万马千军在前,不是问的时候。
她只能抱紧张秀檀,张秀檀被勒得翻白眼,一张嘴又是一口老血。
范平澜想哭,跪在地上想嚎啕大哭,却哭不出来,她嘴里喃喃道:“原来最开始的那声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阿散看了他们一眼,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他转过头去不再看。
张秀檀咬牙切齿,小脸惨白笑了:“哭什么?抛弃我的时候都没哭。”
范平澜一愣,还想问,但是张秀檀的血量明显撑不了一句话,他一张嘴就吐血,就像流不完一样。
范平澜不再说话点了张秀檀的穴,暂时止住了一点点血,她摸出金疮药,胡乱都洒在伤口上,战场上不能拔箭她没有办法,只能再把箭枝小心翼翼砍短一边,让张秀檀靠着自己。
做完这些她才猛然发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她在战场上竟然失神了这么久,要是对方有杀意肯定早就死透了。
阿散横刀挡在他们面前,眼神锐利嗜血如鹰隼,黑衣蒙面的士兵们都听从号令没有再进攻。
战局到现在竟然到了一个僵持又迷惑的局面。
范平澜坐在地上,让张秀檀靠着自己,陈烨回神过来向前走了几步,被阿曰拦住:“小心!”
陈烨嘴唇颤抖喊道:“平澜!”
死战到此时,天光乍亮,范平澜听到这声身体一僵,冷眼看向那边,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惊讶。
“是你?”她冷笑,今晚的叛乱来的蹊跷,袭击之人都是黑巾遮面,她早该想到是里应外合之计。
“是我!”陈烨笑了起来,在满是血腥血流成河的地方他笑的依旧温文尔雅,就像赏花的俊秀公子。
范平澜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恶心,她讨厌陈烨,从小到大她就讨厌。
分明这人就是从地狱黑暗中爬起来的怪物,却偏偏披上人皮,在阳光下伪装的温文尔雅,是人人都爱的翩翩公子。
以前她虽不满陈烨,但是也明白陛下只他一子,皇位必定是他的,但是陛下一拖再拖,所有人都不明白。
但在此刻,范平澜明白了,这类人若是成了帝王,必定山河焦土血流成河。
“我……我来接你回去……”陈烨上前走几步,在范平澜威胁的眼神中停下脚步。
张秀檀虽然被点了穴不能动弹,但是他听得见,心中另一个他气的是抓耳挠腮。
不要个脸子!真的呸呸呸呸!
张秀檀在范平澜怀里直翻白眼,陈烨在近卫的保护下慢慢接近,正好看见张秀檀满是血污的脸,还有那没翻完的白眼,两人的脸都是一僵。
张秀檀咽了咽口水,当年他还不知道这龟孙的背景,以为只是普通追求者,暗地里没少打架,这下怕是真虎落平阳被犬欺。
陈烨笑了笑眼睛里都是杀意,自然也是想起了和张秀檀的故事:“把这两个人杀了,我接我的澜澜回家。”
阿散闻言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关系,他眼里都是范平澜,因为他被连累的无辜女人。
他要保护她,然而还没等他动作,就听范平澜一声冷笑,他眼神和范平澜相对,突然皱起眉。
范平澜在示意什么?
他不动声色朝那方向看去,竟然看见了几匹高头大马,阿散心中有了数。
士兵们听令把阿散按住,还想把半死不活的张某人拖出来。
阿散在暗暗运气疗养,没有反抗。
范平澜在暗暗给张秀檀输内力止血,眉头一皱。
“别急,我有话说……”范平澜擦了擦张秀檀的脸淡漠道,她扶着张秀檀站起来。
范平澜朝陈烨一笑,趁陈烨晃神把袖子里藏的匕首狠狠放在脖子边上,她下手向来狠,血马上流下来了。
陈烨慌了:“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范平澜翻了个白眼,她不觉得自己这样能威胁到谁,但她就要吓他一吓。
“可是要我留他们一命?我可以……只要……”陈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想上前去,阿曰拦住他。
他固执推开阿曰走近范平澜,摸向他心心念念人儿的脸,阿散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押着他的士兵一哆嗦。
张秀檀咬牙切齿,眼睛射刀子一般瞪着这个趁人之危的王八羔子,只想化身为那啥,把这登徒子的狗爪子咬掉。
范平澜笑了,笑的温柔无比,陈烨一愣脖子一紧,还没反应过来范平澜把怀里张秀檀往外一扔。
谁也没注意有这一出,这女人疯了一样把重伤的人扔了出去,正好把押阿散的人砸了个踉跄。
阿散一手搂住面无血色的某人,一手夺刀,范平澜紧紧勒住陈烨的脖子,把他拖向自己,三人又靠在一起
“唔……”张秀檀痛的险些晕过去,他这算是明白为啥输内力了,就是为了这一砸,怕自己砸断气了。
范平澜点了陈烨的穴道,陈烨浑身软绵绵的,被她压制住,他皱紧眉头又舒展开:“这还是你第一次抱我……”
“……”
阿散、张秀檀、范平澜三人脸齐齐一黑,范平澜咬牙狠狠勒住他脖子,阿散冷声道:“还真是不要脸!”
我顶这位冷面情敌!张秀檀眼睛一亮,若不是他不能说话,他一定骂的这个王八蛋满脸血。
陈烨笑了笑,一点不为自己着急,尽管被勒得快窒息,一脸猪肝色了,一脸享受吸了吸鼻子:“澜澜……真……真香!”
在站各位脸都是一黑,本来准备上前救人的阿曰,手一软差点握不稳刀,这皇子真不太聪明的样子。
要不不救,把他也弄死算了,到时候乌鹄族吞并安远国成为大国算了。
“让我们走!把马牵过来!要不然勒死他!”范平澜俏脸冷漠,偏偏人质一脸享受。
当然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大皇子的人很是忠心当即大喊:“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