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忙的是热火朝天,厨子偷嘴也是吃的热火朝天。
老李偷偷摸摸舀了一碗排骨汤喝的啧啧有声,他趁着熬汤的空档叹气:“要是这次中秋之宴搞好了,阿辽金首领把我们放了,我就可以回去跟我儿子,还有我媳妇见面了!”
“可不是!能认识大家真好!”另一边打杂的小工,笑呵呵接过老李偷偷递给他的肉,小孩子贫苦出身,被半路抓来军营打杂。
这几个厨子都是好心人,时常偷偷塞肉给他,范平澜看他吃肉满足的样子笑了笑,心中又想起了张秀檀。
她突然想起远在京都的老父亲,鼻子很酸,她吸了吸鼻子。有厨子分吃的给范平澜,范平澜没心情不想吃,就给了那个打杂小工。
“话说范姐姐,你喜欢上阿散将军会跟他回乌鹄族么?”打杂的小工吃着肉,笑的可爱,他凑近范平澜,好奇的问道。
范平澜脑袋都要大了,她接近阿散就是为了任务,结果这个坎这些人还翻不过了,又开始乱点鸳鸯谱。
要是让京城那个小祖宗知道不得被骂死,范平澜吐了吐舌头:“那可不行,我喜欢人家,人家不见得喜欢我!”
“这个追人啊,就是要死皮赖脸!你这么好看,做菜又好吃,那阿散将军肯定早就喜欢你了!”老李别看他大男子汉一个八卦起来,大妈们都要颤抖。
范平澜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很是疑惑的看向众人,她来军营快一年了,跟这些厨子已经打成一片了。
她很是奇怪的发现一个问题,这些人除了发牢骚回不了家,见不了亲人以外,都好像不憎恨这些乌鹄族入侵者。
“你们难道不恨他们?”范平澜很是疑惑问出了声。
几个厨子一愣都笑了:“为什么要恨啊?他们虽然抓我们来是强制的,但是都会给每个月的劳动银两,比外边的都要多!”
“等一等,你说什么?银两?”范平澜嘴角一抽,怪不得她觉得有个什么东西不太对。
小工笑嘻嘻把怀里的钱袋子掏出来,这孩子单纯,也不知道财不露白这个说法。
范平澜眼睛直勾勾看着那袋子鼓囊囊的钱,咽了咽口水,这要是都去买鹅腿子,她扎成一束鹅腿子花,她家秀檀肯定笑逐颜开。
只要一想起张秀檀的盛世美颜,范平澜就满眼冒星星。
打杂小工嘿嘿一笑:“还是要谢谢阿散将军,是他给我们发的。我是打杂的,钱不如你们几个主厨多,但是也比外边那些酒馆客栈给的多了,姐姐做烤鹅那么厉害,那么受首领喜欢,肯定也比我多不少。”
“啊哈哈哈哈……”范平澜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牙却是咬的咯嘣响,这阿散才不是喜欢自己,这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
这小狼崽就是还记着初见时与自己的矛盾,还当上了“周剥皮”!真的是不安好心,竟然用金钱腐蚀人们高贵的品格。
居然这做菜还有钱!
这……这……特么完全没有给自己银两!一文钱她都没有见过!
范平澜气的抓耳挠腮,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自己是来卧底的,是为了正义和平与爱情,不是来打小工做厨师赚兼职的。
但是,还是好气哦!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一睁眼就拿起刷子,愤怒地往烤鹅上刷辣酱,怎么辣怎么刷,辣味飘出来范平澜都猛打几个喷嚏。
刷着酱她也在不停思考,这乌鹄族攻占飞羽城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来的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做饭,那些兵士除了每天日常操练就是吃吃喝喝。
这很是不符合常理,若是按照常人思维,一个国家攻打另一个国家,要不是为了资源就是为了疆土。
而且打下一座城池却不继续攻打,更多时候就是为了让被攻打的国家出面谈判,以获得更多暴利。
但是乌鹄族没有谈判的意思,安远国也没有出兵平乱的意思,唯一一次出兵,还是最开始的时候,假模假样为了让自己死出国卧底演的。
安远国不是弱国,皇帝陈珏是自己四方征战打下的江山,而且当年还和乌鹄族是临邦,只是这些年关系莫名紧张。
范平澜被辣酱辣的直打喷嚏,挠了挠头,这局面她是越看越不明白了,这两国国主难不成这个是一个闹脾气,另一个还跟着玩?
“算了,算了,不想了。”她来的任务是找人,这些跟她无关。与她更有关的就是疑似小皇子的那个人扣了她的酬劳!
范平澜刷辣酱刷到一半发觉酱没了,她伸手喊道:“老李,把你那边的酱递给我一下!”
若是往常老李早就把酱扔过去了,但是这次并没有,无论她怎么喊那边都没有动静,范平澜皱眉望向老李的方向。
“这人呢?”范平澜挠头,再仔细一看竟然看见老李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老李!你怎么了!”范平澜扔下刷子冲过去,扶起老李,老李已经不省人事。
“口吐白沫……这!这是羊癫疯啊!老李!你羊癫疯犯了?老李?”她试了试他的鼻息,发觉有气,也舒了一口气。
范平澜正想喊其他人帮忙,把老李抬出去喊军医,结果一回头吓得血都凉透了。
那些刚才还在跟自己打趣的同伴们都一个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你们怎么了!”范平澜大喊,跑过去查看,发觉他们竟然都跟老李的症状一模一样。
范平澜惊得后退了几步迅速冷静下来:“不对!这不可能是突发疾病!这么多人得同一个病不可能!但是这么多人中同一种毒很有可能!”
她迅速冲出厨房,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冬天天黑的很快。
但是好在外边因为中秋之宴,布置的很好,倒不至于看不见路。
范平澜迅速跑出去,果然看见无数乌鹄族兵士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到底发生什么了?”范平澜看的头皮发麻,转身捡起一把长缨枪拿在手里,心里这才安稳了一点。
她来到主帐前,几经犹豫还是准备进去看看。
范平澜心中忐忑不安,要是阿散也中了招,有个三长两短,她的任务也就没有意义了,到时候皇上要是因为这个迁怒京中父亲,可就是太惨了。
想明白这个,范平澜举起长枪,小心翼翼靠近主帐门,想挑开帐子,忽然一道利光从帐子里闪出来,范平澜多年习武,反应力极其迅速。
她当即一个空翻往后平稳落地,条件反射一般扬起长枪招架了一下来人杀气腾腾的刀。
那人被她内力震到,狼狈地吐出一口血,把刀插到地上,这才险险稳住身形,很快他看清楚了范平澜的脸,大惊:“竟然是你!看来还是低看你了,范大厨!原来你才是那个藏的最深的人!”
“灵鹫护卫?”范平澜听着声音听出来了是谁,连忙跑过去扶起他。
灵鹫想推开她,想拔刀,却被范平澜按住,灵鹫又是一口血吐出来,洒在地上很是惨烈:“你……到底要干什么!”
范平澜看着他警惕的神情,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有神秘人在军中暗自下了毒,也不知是怎么个操作法,反正这些人除了她都中招了。
灵鹫也中了招,估计是强行运功逼了毒,伤了内里。
结果这边自己刚好拿着武器过来,正好背上这口周正的大黑锅。
范平澜扶起他试图解释:“误会了!哎呀!我能干什么!我做着菜,突然身边的兄弟们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我就慌了啊,一出来就这样了!”
灵鹫不相信,他一把推开范平澜,咬牙捡起刀:“你骗鬼!你武功这么高……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伤害……大王……”
“哎呀!真的不是我,要真的是我,我还跟你废话什么!直接一枪给你戳死!大王和阿散将军怎么样了!我是来护驾的!”范平澜急着确定那个扣自己钱的吝啬鬼的死活,这可关系到她任务的成败。
她想闯进去看看,怎奈灵鹫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一副至死不让的样子:“你……休想!”
“我真不杀人!你撒开……”范平澜看着腿一阵无奈,两人正拉扯着,突然军营正门口传来一声呼啸,随着呼啸声,红色的烟火升上天空。
灵鹫和范平澜面面相觑,帐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阿辽金声音极其虚弱道:“让……她进来……我知道她不是下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