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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救鹅
    乌鹄族驻军飞羽城,百姓们都逃完了,只有少数厨师被扣下来,给阿辽金做美食。
    厨师里面就只有平澜一个姑娘,多亏阿辽金比较善待给自己做吃的的人,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帐子。
    军营熄灯很早,只有几点昏黄的守夜灯,在风中摇摇晃晃,夏夜有点闷热,帐子里闷得难受。
    范平澜贪凉,四仰八叉在厨房睡着。
    昏昏沉沉间竟然梦回了当年四处都是繁艳的灯花的京城。京城比这个边角小城繁华多了,也值得留恋多了。
    梦里的她在繁华的大街到处跑,偷偷爬上房顶偷窥张家小公子洗澡。张家小公子长得眉眼精致,就是那个臭驴脾气,吓死个人。
    他一眼看见偷窥的平澜,反手拎起鞋子砸过去,范平澜来不及躲闪,尖叫着跟鞋吻上了……
    “我的亲娘唉!”
    范平澜大叫一声,一翻身摸到一只偷吃东西的老鼠。老鼠好不容易翻出来一口红薯,被一摸:“……”
    “啊!”范平澜反应过来,一阵吱哇乱叫彻底清醒了。
    她看着窗外,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她偷偷从头发上解下一根五色绳子,看着看着更难受。
    这是她刚跟秀檀在一起时,端午搓五色绳时那个傲娇的小公子给自己搓的,他没有搓过绳子,搓小了只能绑头发,她一直戴着没有放下过。
    可是如今京城里再也不会有她这么一个人。
    相信她殉国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京城,不用想也知道满城都会挂满白花。
    范平澜握着五色绳,看着天幕上挂着的残月,不敢去想秀檀听到自己“殉国”的消息又该如何反应。
    他向来脾气古怪,又任性。
    估计除了自己没几个姑娘受得了,不过也没事,他长得好看,家里有钱,估计也不难找媳妇,但是……
    “我的天!但是他找媳妇儿了我在这边辛辛苦苦算几回事?”
    范平澜想到这里,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悲伤被自己吓回去了。
    她慌忙从灶台上拿起来一盘烤鹅,往窗台一摆,胡乱找了三支筷子,往手里虔诚一拿,啪叽往地上一跪。
    低声念叨:“月老保佑,别让我家秀檀娶别人啊!我抛下他是有苦衷啊,这条件艰苦我也没有香火,您将就将就吃点鹅。一定要保佑我啊!”
    “你在干嘛?”阿散巡夜,正走着,就听见厨房这边有动静,站在门口听了一点点。
    范平澜也没想到自己这随便叨叨还被别人听见,汗毛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应该没说什么机密的东西。
    就伸手端下那鹅肉,一脸谄媚:“将军要吃点鹅肉嘛!”
    她起身想朝他走去,谁知裙摆太长,她起的急,整个人失去重心就朝阿散摔去。
    阿散吓得“花容失色”退也不是,接也不是,没等他犹豫完,范平澜端着鹅肉已经栽到了他怀里。
    两人面面相觑,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响彻云霄,极为愤怒的鹅叫。
    关鹅的围栏就在厨房对面,闹了一天的张秀檀就把头贴近栏杆,看见俩人亲密的样子,气的直扑翅膀,昂着脖子大喊大叫。
    吓得阿散手一松,范平澜端着盆栽到了门外,手里的鹅肉咻地一声飞出去,直直落进了围栏里。
    这香喷喷的鹅肉,是同类的遗骨啊,这一砸吓得睡着的众鹅都缩到了一角,紧紧挤在一起。
    看着那泛着光泽的烤鹅肉,都忍不住悲从心来,一起仰头大叫。霎时间宁静的军营里闹翻了天,睡梦中的兵士们都被吵了起来。
    阿辽金正做着美梦,被这凄厉的叫声一吓,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床榻。
    “来人,拿刀!”阿辽金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一把抽出了墙上悬挂的大刀,他连续半个月没有睡好觉了,这鹅天天嚎。
    迟早得把它吃了,再这么吵军队没办法休息,战斗力也会下降。
    阿辽金和护卫一起气冲冲往围栏方向走去,却看见醒来的众军士都围着围栏,愣住了。
    他拨开众人,探头一看也愣住了。
    那围栏里的鹅们都挤在角落,围栏正中央有小半只烧鹅,而那只最大的白鹅悠哉悠哉的在吃着鹅肉。
    “我的天呐!这鹅怎么还吃鹅肉呐!”
    阿辽金一把摁住自己被吓飞的头发,他征战多年,什么场景没见过,但是这鹅还吃烤鹅倒是第一次见。
    这平常的鹅不都是吃点菜叶嘛,这鹅咋感觉不对呐。
    成……成精了!
    范平澜也看的目瞪口呆,这鹅吃鹅肉也太吃的享受了吧。
    在惊恐的众人眼里,大白鹅很是优雅的弯下脖子用长嘴戳着鹅肉,那滴溜溜的眼睛似是很享受一般轻轻一闭。
    范平澜有些恍惚,当年的张秀檀也是这般爱吃烤鹅。
    她为了接近他冒着被老爹用鞭子抽死的危险,推掉所有课业,翻墙出去给他抓鹅。张秀檀家境很好,一个男孩子被家人宠的很娇纵。
    因为长的好看自己一眼就看上了,穷追猛打了两年。他爱吃鹅肉,她就宁愿被老爹揪着耳朵念死,也要跑出去跟他见面,给他烤鹅吃。
    虽然平时秀檀傲娇,但是吃烤鹅的时候格外安静,格外享受。
    范平澜摇头把脸侧向一边,有些好笑,自己真的是魔障了。
    他一个人,又怎么能和鹅相似。
    何况自己已经跟他“断开”了,按照他的脾气,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夜风吹来,范平澜看着这陌生的军营觉得真的很累很累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大白鹅吃完了烤鹅,大白鹅颇为满意地抬起翅膀似乎想剔牙,但是突然顿住。
    它低头看着自己的翅膀,有些不知所措的动了动脚,眼里竟然含起了泪花,转头看着范平澜大叫一声。
    这架势看着就是要拧人,吓得范平澜差点一屁股墩地上。
    她身旁正好站着白日里,奉命杀鹅除害的老师傅。
    他颤巍巍伸手扶了一把范平澜,肿着脸,颇为同情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我杀了这么多年的鹅,这鹅是真的彪悍啊!”
    这老师傅白日里奉命去取这大鹅的鹅命,他磨着刀还没走近,就被这鹅肃杀的眼神吓住了。
    老师傅是什么人,杀鹅十多年,靠烤鹅发家致富的男人,怎么会被吓退。
    他带着慈祥的微笑慢慢走近道:“不怕不怕哦,我下手很麻利,不痛的。你说你长得这么肥硕,本来就吸引人,你还这么吵,不就是找死嘛。”
    大白鹅猛的站起来,恨恨地瞪着他。老师傅暗自给自己打气,伸手打开了围栏,想抓它出来。
    谁知道一阵带着鹅屎酸臭味的风迎面吹来,一声巨响后老师傅脸上一个明显的红印,随即剧痛传来。
    老师傅愣住了,这鹅竟然扇自己耳光?
    “你这胖鹅,看我不要你鹅命!”
    老师傅彻底怒了,上前就想硬把它提出来。谁知这鹅连拧带踹,翅膀照着他的老脸猛打。
    最后若不是阿散将军把鹅吓回去了,估计他得被这鹅打死。想到这里老师傅擦了一把心酸泪。
    在场各位兵士都是见证过白日里惨案的目击证人,没有谁敢轻举妄动。
    阿辽金被吵的心烦意乱,大怒:“来人,把弓箭带来,我不信还降不住这只刁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