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杰欲哭无泪。
    他有靠山，但别人的靠山若比他更大，那惹上那种人绝对是嫌命长。
    而他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够长。
    武嵘叹气：“你这混账玩意儿，这次是幸亏有那姑娘留情，只斩了你手而已。否则，你今日就算被她斩了，哪怕我有心要做些什么，也只不过是无济于事罢了！”
    武杰哆嗦了一下，这下是彻底怕了，心有余悸，不停颤抖的双腿让他哪怕坐着都不安稳，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可为什么突然间有个天才平白无故地就出现在那里？
    而且看她来的方向，想来是住在云灵城的，可这方圆好几十里地，有些天赋的少年少女，那都是老早都被念灵宗收上山门培养的，每两年宗内长老就要下山，去筛选新弟子，按理说，他们自也是愿意加入念灵宗的才对啊。
    念灵宗毕竟是片地域的龙头宗派，底蕴不浅，家底深厚，能给的资源自然不少。
    “那、现在该如何？”
    武嵘皱眉道：“伤你的那丫头背景不凡，而且还是你先行招惹人家的，此事我们占不到理，看来我得亲自走一趟了……”
    当对方的实力未知，但很可能比自己强的时候，他便希望讲讲道理了。
    他可不希望，因为这败家子废材，而不小心与一位强者或者大势力交恶，此事哪怕传到念灵宗宗主的耳朵里，那都是大麻烦，他必须私下解决，而且要解决得足够快。
    武嵘抬手一抹，取了武杰伤口上的一滴血珠，细细感应了一番。
    “嗯，伤你的那丫头，住在云灵城南。”
    他细细感受着那道剑气的余留，道念延伸出去，便随着这气息，追查到了秦伊瑶的位置所在。
    “云灵城南？”
    “那地方不都是些凡人吗？连个像样的势力都没有，全是些蝼蚁而已。”
    武杰嘀咕着。
    云灵城南其实算得上颇为鱼龙混杂的地方，由于城外没多远就跟云灵森林相接，所以有着大量散修在城南混迹，其一是讨生活方便，其二是城西，城北和城东各自是那三大家族的势力范围，在里面是要遵守规矩的，而喜欢遵守规矩的修士不多。
    这三大家族也不算什么特别厉害的角色，尤其是跟念灵宗相比，而云灵城主府也根本不管事，只要每年收得到足够的贡饷交给上面就行了。
    所以城南很乱，而且凡人相当多，散修也不少。
    看着这个脑子里没有一点油水的孙子，武嵘冷笑道：“哼，你懂什么！”
    “这世间，从来都不缺少那些隐居市井的强者，我当年尚在一人历练那时，修为堵在元婴期巅峰难以动弹，好在途径某处小城时，遇上了里面一位开茶楼的掌柜，我本以为他是凡人，但他不过随手指点了几下，我便有了突破。”
    武嵘目光幽暗道。
    武杰一怔愣，这倒是他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你再这么肆无忌惮地行事，总有一日，被斩掉的绝对就不只是你的手而已了！”
    爷爷的话语中充满警告，让武杰瞬间变成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他低垂眼眸，掩盖住了瞳孔中的恐惧。
    武嵘倒不觉得这世间的隐世强者很多，而云灵城恰好就有一位，而且这败家子又正好遇上了那位的弟子……这怎么想都挺奇怪的，可此事若不探个明白，武嵘那是真的寝食难安。
    若那丫头背后真有个强大的靠山，她回去若将此事一说，对方保不准就要直接上门来，讨个说法，那最好的结果，是武杰丢了命；最坏的结果，是他和武杰都丢命，这样的话老武家一脉就彻底断了。
    要么，这事其实就是个偶然，那丫头是野路子出身的，可能只有一个实力不算特别强的师尊教导她，对方在念灵宗面前其实只是个小虾米而已……
    究竟是如何呢？
    武嵘觉得，自己必须得走一趟了。
    心念至此，他不再有拖延，立刻出发。
    从念灵宗山门赶到云灵城，以他合体期的修为，不过一刻钟的事情而已。
    武嵘小心翼翼地收拢自己的气息，临行前还换了身衣装，现在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地主老翁，他不想暴露踪迹，也不想太过招引目光，毕竟自己这次来，究竟是上门讨说法，打杀一番，还是低声下气地为自己孙子的行径道歉，以换得宽恕，尚且未知。
    要是不小心把身份露了出去，自己这念灵宗三长老，当面对人躬身恳歉的模样可就……武嵘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总归还是得留些卑微的薄面。
    万一等下还要下跪啥的，可别给人看见咯。
    他顺着那道剑气的残留，来到了一条看起来不算繁闹的街道上。
    武嵘眼睛微亮，那剑气所在之处，便是街道尽头那间看起来普通而不起眼的楼，那正门上正挂着一个牌匾，刻着“顾氏医馆”。
    “嗯？这字怎么感觉……”
    他喃喃自语地念叨了一番，心里隐隐有股触动，仿佛牌匾的四个大字上有一抹几乎不显的隐匿力量，正在流转。
    可终究是没看出什么来。
    武嵘走过去，靠近了，打量起这地方来，这医馆不大不小，里面却有一位年轻人正在为病患诊治。
    他年纪约莫只有二十来岁吧，面貌清秀，穿一袭青衣。一边仔细询问病患病症，一边拿出银针，在病患的穴位上扎一下，又在其胸前拍几下。
    最后，武嵘看着他将分量足够的药用纸包起来，给了那病人。
    那人对着年轻人道了谢，出了医馆，从武嵘身边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
    武嵘隐匿了全身的气息，凡人完全不会感觉到武嵘的存在，亦如消失了一般，哪怕修为稍微低弱的修士，也不太可能察觉到他。
    武嵘并不关心那病患，而是那个年轻人……他看起来，就是这医馆的主人。
    道念扫过去，在那年轻人的身上来回探视着，可武嵘如何看，却也没发现他身上有任何修为气息。
    但他没有妄下定论，觉得这年轻人肯定是凡人。
    “我合体期修为都看不透他的话……难不成，是渡劫期的存在？”
    武嵘蹙眉思索。
    但这时，那年轻人侧身站在药柜前，打点药材数量的时候，还淡漠的开口道：“进来吧，站在外面做什么。”
    武嵘一惊！
    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