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壳虫的软体实际上不算大,就是一个矿泉水瓶子差不多的肉块。毕竟大概都是被今天参加考核的人砍下来的部分,也看不出其它特殊的。
坎蒂丝在最近的几个月内魔法水平倒是提升了不少,她现在感觉自己一个人在野外大概也能够用魔法汇聚水来喝,也能够生火取暖。这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可是在冥想中,坎蒂丝自己定义的冥想上,提升就很小了。她没感觉自己的意志变得有多么坚韧,或者像是什么佛祖一样菩提树下顿悟七天七夜。立地成佛。不过非要说,她觉得自己最近注意力到底提升了不少。
看着摆放在自己锻造台上的几块泥壳虫的肉,坎蒂丝的表情复杂。
一直到了天亮的时候,她心想,这时候哈伯特应该已经开学了——她终于给店铺挂上了“今日休息”的牌子。然后生火,以炼铁的方式,开始灼烧这些材料,按理说,这种肉块被火灼烧,应该会变成烧烤这类似的东西,不过,在火焰燃烧的同时,坎蒂丝就挥舞着铁锤,一下子捶了下去。
然后坎蒂丝就歇逼了。
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她甚至都以为自己要死在床上。好在即便是非常艰难,她还是强行支撑着爬了起来给自己喝了些药,喝了点水。
至此,她终于理解了所谓的符文到底的是什么东西。
是魔气。
当然,这是坎蒂丝的命名。非要说的话,类似于魔力但是性质完全相反的一种能量。对魔法的掌控,坎蒂丝最近颇有一些心得,魔法这种力量其实挺好掌控的。所谓魔力其实并非一种实际存在的力,而是人类根据对魔法元素的掌控程度而进行定义的一种定量尺度。它是一个单位。
在坎蒂丝看到的书籍上,写着“魔力是用来定义元素共鸣程度的一个尺度”。这样一句让坎蒂丝既视感极强的一句话。但魔气这种东西,就很难说是什么尺度了。它更加偏向于坎蒂丝在各种小说中看到的不稳定的魔力的定义。充满狂暴的性质,却又的确具备和各种元素相近的性质,难以操纵,却拥有独特的规则,甚至会侵扰人的精神。
人类掌控元素,和元素发生共鸣之后,元素是完全听话的。你的精神越强,能够控制元素做的事情就越多。和元素越亲近,共鸣程度越高,也会变强。
可以说,魔法是一种极为安定的力量。
即便是像哈伯特他们这种从小就把魔法阵刻印在身上,让自己的身体伴随魔法阵一起成长,在追求“武技”的道路上迈进的方式,也是有着“安定”这样的要素。
但是符文不一样。
一锤子下去,坎蒂丝就重病了。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精神的衰弱。在精神衰弱的同时,肉体也就衰弱的,狂暴的,绝望的,哀伤的念头齐齐涌上她的心头,她才意识到为什么要一级清理工才能够进行魔物的讨伐。他们也会遭到同样事情的侵袭。只是……这些人从小在身体上刻印魔法阵,以这种性质想法的安定能量能够进行些抵御!
所以清理工有所谓的破格录取,但是工匠没有,因为工匠不会从小就在身体上刻印魔法阵!
立志成为清理工,从小就决定要上战场的家伙才会那么做!
她虽然身体素质不错,自认为两世为人,终究还是半路出家,她虽然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会死——工匠这一行的风险是真的高。
这种极为不稳定的被坎蒂丝称之为魔气的力量,具备巨大的风险。
你们两口子为什么不在笔记上写好呢?不过,坎蒂丝却也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毕竟穿越过来,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个小工匠铺可以养活自己,待遇是真的很不错了。
虽然卧病三天在床,但是当坎蒂丝熬过来之后,她感觉自己站起来了!深刻的站起来了!她站在镜子前面,看见有些虚弱的自己,却又露出了相当自信的笑容。
她指着镜子,对镜子中的人儿说:“我,已经参透了符文!”
我艹,我好帅!
坎蒂丝不由得有些自满,事实上,她的确是领悟了些许的符文,虽然这种符文大概只是极为初步的,极为入门程度的符文。可是,她的确是已经领悟了一部分。她知道自己已经入了符文的门。
以后还要多修炼修炼魔法。
她如此的,回到了自己的炉子前,拿出一块铁, 拿出之前收购的材料,把两者一起熔炼,然后进行敲击。漆黑的雾气从那当中蔓延出来,渗入坎蒂丝的身体,然而这一次,坎蒂丝不一样,她的目光无比坚定,手里握着的铁锤充满力量。
“当!当!”
稳定的,像是奏乐一般的打铁声,在院落中响起,坎蒂丝对于自己所领悟的事物越发深刻,直到她将自己收购的几块泥壳虫的肉全都消耗干净之后,她才终于结束了铸造。
然后——手里有几块废铁。
“这东西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啊!重铸之后也只是融入了炭的普通铁。”泥壳虫的肉块,被高温灼烧之后碳化其实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对于此刻的坎蒂丝而言,她清晰的知道,这是锻造失败的结果。
这就变成普通的高碳钢了。
将魔气锤炼出来,凭借工匠对符文的理解重新融入铁块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当中,使得武器拥有神奇的性质,便是符文兵器的本质。
不过——
坎蒂丝看着手里的最后一把成型的小匕首,不由得露出笑容。
她已经领悟了名为“惰”之符文。当然,这还是坎蒂丝自己命名的,从泥壳虫身上得到的魔气,冲击力她的精神,而在这样的冲击中,她于那无数负面的感情中捕捉到了“惰”,或者,拼凑出了“惰”的符文。
被这把匕首划伤的家伙,会感到疲倦。这让坎蒂丝对符文有了别样的理解,她推测或许——这就是二级工匠的领域。或者说,二级工匠的本质就是,领悟“七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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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蒙受的精神冲击,说到底就是这些东西,愤怒,嫉妒,傲慢,怠惰,暴食,色欲,贪婪……诸多负面情感的冲击,大概就是这种东西。
而她就不由得推测,是否要参悟这最基础的“七大罪”的符文,然后将这些符文结合,达成新的领域,就像是博左特之前拿得那个食梦之眼。就是这些符文的组合与深层次开发?
她不由得的对工匠的道路有了属于她自己的推测。
而泥壳虫这种魔兽,她也有了更加深层次的理解,或许,这种魔兽本身就是属于“怠惰”这个派系的。所以自己才会领悟“惰”的符文,
当然,工匠们内部的称呼,她并不清楚。
不过,她的确是做出来了,符文武器。
握住手里的小刀,坎蒂丝意识到,自己已经踏足于二级工匠的领域,她如今甚至可以向政务厅申请进行二级工匠的考核。
可是,坎蒂丝并没有这样做的打算。
虽然,隐瞒这种消息显得自己好像对政务厅不是很忠诚,但是坎蒂丝也有自己的想法——君不闻,那个穿越者不搞点这种操作?
扮猪吃虎老虎可是穿越者的特权。就是要苟,就是要隐藏实力。已经不是早些年穿越者就喜欢装逼的那个时代了,安稳发展,关键时候装逼才是王道。
虽然这样子会让各种手续变得很麻烦,譬如说她要买东西和买东西的话,只能去黑市买卖,那样会有不小的风险。但是符文武器给了她很大的自信。等自己做得符文武器越多,自己就越安全。
坎蒂丝在稍微盘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之后,她重新打开了店铺,成功的制作了符文武器让她自信了很多。
“哈伯特你……”
她突然想起来哈伯特去上学了。虽然这件事情已经早有了准备,不过真的说起来,最近这几个月开店都是由哈伯特在给自己打下手,他不在了其实还挺不适应的,虽然这种情况这几天很是发生了几次。
说起来,说是要找别的员工……
坎蒂丝发现其实自己一个人好像也能够完成自己的工作。只是之前有哈伯特在这里打工她轻松了不少。她一下子又有点不想雇佣员工了,感觉有点划不来。
哈伯特是自己的朋友,给他发工钱当然无所谓。可是给陌生人的话,坎蒂丝就有点不愿意了。明明是自己能够完成的工作,为什么要给别人发钱?
本来自己也很闲。
既然决定要在工匠的道路上做出点什么成就,辛苦一点是好事。
……
“也不知道,坎蒂丝会不会觉得寂寞啊!”
哈伯特叹了一口气,他比较担忧坎蒂丝,那个少女除了购买各种东西的时候,几乎不会出门,也没见她有什么别的朋友,虽然成熟而稳重,自己已经一周多没有去看过他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寂寞。
但是他随后又想到,自己认识坎蒂丝之前,坎蒂丝就已经一个人生活了接近一年了,对于她来讲,大概自己不在的时候才是常态,不需要太担心才对。
可,担心就是会担心。他虽然有不少的朋友,可是坎蒂丝的不同……她,她是真的很为自己着想。她和别的朋友都不太一样,哪怕是雅思玛娜,和坎蒂丝都有所不同。
在自己父亲遭遇那样事情的时候——只有坎蒂丝抱住了自己。即便是自己的母亲,那时候也只顾着哭泣。雅思玛娜更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面谁都不见。
没有人感受到自己的悲伤,他默默的决定要承担起来一切,他要让母亲高兴起来……所以他去到了坎蒂丝的工坊,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然后坎蒂丝抱住了自己。
至今为止,那个拥抱都让哈伯特久久的不能忘记。他记得那一天坎蒂丝的话语,他记得坎蒂丝拥抱的温度。她实在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而且,虽然很羞耻,但是坎蒂丝在看台上给自己加油的时候,他是很高兴的。
他看了看手里纯白的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动力弥漫在自己的心头。他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她送自己这样的一把剑,他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
“琳娜女士?”
虽然说不打算继续雇佣人,但是琳娜女士会来帮助自己是坎蒂丝没有想到的:“您不用这样的,您是我的长辈……”
“那又有什么?我来你这里工作很奇怪吗?难道你这里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儿子可以知道,我不能知道?”琳娜有些奇怪,她很是自然的说,“还是说我不能在你这里工作?”
工作当然是可以在这里工作的,坎蒂丝 知道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的人没有没有那么的尊师重道,也没有那么的看重晚辈和长辈之间的关系。
但是雇佣自己朋友的母亲来上班总是感觉很奇怪。
好在自己现在是女孩子,如果自己是个男人……那恐怕是真的不太合适。肯定会有人说闲话。
但是,自己现在是女孩子又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地方吗?坎蒂丝觉得大概是没有的。至少,她不觉得有。
“当然不是!您当然可以在这里工作!”坎蒂丝自认为自己作为哈伯特的朋友,有照顾他母亲的义务。毕竟这位说是哈伯特的母亲,实际上算年龄应该要比自己小一点,“我给您和哈伯特同样的报酬,如何?”
“太多了!我没有哈伯特那么能够干活。”
坎蒂丝却是摇摇头:“不一定是要能够干活才给高工资。哈伯特能做体力活,您却能够做更加精细的活,之前有些东西我不好和哈伯特探讨,关于女孩子的产品哈伯特也没法提供意见。正好您来了,我可以参考您的意见。而且您还是大人,想来会有很多我没有考虑到的方面。”
她的话就让人很舒服了。最终,琳娜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坎蒂丝这里住了下来。
是的,住了下来,包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