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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五章 同桌
    杨鹤卿答对了,杨定盘反而更生气了。
    明明可以答对的,第一次为什么那么轻浮?
    考试时能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好的。鹤卿,说一下理由。”杨定盘说。
    杨鹤卿的目光又放远,看向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没听见杨定盘说话。
    “杨!鹤!卿!”杨定盘一个字一个字地叫。
    杨鹤卿震了下,看向杨定盘,眼神茫然。
    “说一下理由。为什么是30,不是33。”杨定盘向来鼓励学生们多交流学习经验,学数学不是一个人的事,要会沟通,吸收他人的方法思路,才能快速进步。
    杨鹤卿脑子还是不错的,在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当中算得上数一数二,只是太喜欢偷懒了,走捷径,这样不行,以后学完了,出去教其他人,会败坏他名师的招牌。
    “我数过。”杨鹤卿说。
    “什么?”
    “我数过,楼下那条柳荫路,我陪她一起走过,两棵树间隔3米,一共数了10次,一共30米长。”杨鹤卿一脸痴情。
    杨定盘差点把笔摔在杨鹤卿脸上。
    当初招生的时候,就不该招这种害群之马进来,影响了全班的学习氛围。
    杨定盘深呼吸几下,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书本上,继续上课。
    “一个个数也是个办法,不过当数量过大,数起来很耗时间的时候,就要学会分析题目,总结规律,间隔问题可以分成以下几种类型……”
    也许是感觉到了杨定盘的情绪,整堂课,学生们都静悄悄的,没人出声,当然,除了杨鹤卿。
    他时不时起来去上厕所,喝口水,看看报纸,有时甚至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虽然是在家里上课,可也要遵守最基本的课堂秩序啊!
    杨定盘瞪杨鹤卿,杨鹤卿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拿过摇控器,按了静音,继续看电视。
    算了,不管他,他自甘堕落,不好好学习,损失的是他自己。以后孩子成绩不好,考不了一百,拿不了五星少年,进不了好初中,考不上高中,你就自个儿干着急去吧。
    那时再后悔就迟了。
    杨定盘上完课,最后在白板上画了个大圆,说:“下节课考试,就考我刚才讲过的这些内容,大家回去以后好好复习,考了一百分有奖励哦。好,下课。”
    杨定盘擦白板,背后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学生们可能还怕惹杨定盘生气,也不敢上来问问题,直接走了。
    等杨定盘擦完白板回头,人已经走光了。只留下杨鹤卿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杨定盘走过去,杨鹤卿已经睡着,头微仰着,嘴巴张开,口水都流出来。
    杨定盘看了很久,好像给他一巴掌,让他醒来回自己家睡去。
    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找了个小熊毯子给杨鹤卿盖上。
    然后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开心超人的动画片,没有声音,杨定盘都能自动哼出开心超人的主题曲:我唤醒大海,唤醒山脉,我唤醒沙漠处处充满色彩……
    该死!一定是杨鹤卿平时看太多电视了,不知不觉连主题曲都会哼了!
    杨定盘开始反思,当初为了省钱,把培训班办家里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等赚了钱,明年还是出去租个教室吧。
    “啊?下课啦?”杨鹤卿醒来,一擦口水,掀开小熊毯子。
    杨定盘冷笑,上课就睡,下课就醒,真准时啊。
    快回家吧,看到这样不上进的学生就生气。
    杨鹤卿却没站起来,拿摇控器,把电视声音调高,又开始翘着脚看开心超人。
    杨定盘瞪着他,问他:“你不回家吃饭吗?”
    “吃饭?嗯,好的,我来炒菜吧。”杨鹤卿慢慢起来,捶了捶腿,舒了舒筋,然后去厨房开始忙活,洗菜、切菜,好像在自家厨房。
    杨定盘本想叫他马上滚!别想在我家蹭饭!一次考试都没拿过一百分的学生
    嗤呛
    热油冷菜一碰,在锅里翻炒,炸出一团团的气,飘到杨定盘这边。
    真香。
    虽然不想承认,杨定盘的胃先大脑一步,下了决定,留下他吧。考试不好,但炒菜真香,我已经吃了一个星期外卖加泡面了。
    杨定盘终于还是听了胃的决定,早早坐在餐桌边,等杨鹤卿上菜上饭。
    杨鹤卿也跟在自己家似的,拿了筷子,盛了碗饭,坐在杨定盘身边,还跟他说今天的鱼可能烧淡了点,你尝尝。不够,再加点盐。
    杨定盘夹了一筷子鱼,鱼肉松而不散,里白外焦,只看卖相胃口就开了。
    杨定盘吃了一口,不住点头,脸上还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夸杨鹤卿,省得他产生错觉,以为是自己认真学习,受到老师表扬。
    “淡吗?”杨鹤卿问。
    “不淡。”杨定盘说。
    “香吗?”
    “香。”杨定盘把“真”字去掉,给自己留点面子,怕说全了两个字,下次就不好意思再骂杨鹤卿,不好管理课堂秩序。
    “以后我天天烧菜给你吃好不好?”杨鹤卿问。
    “好不好!”杨定盘脱口而出,还好及时反应过来。
    杨鹤卿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学费我不想出了,就拿做饭来抵吧。”杨鹤卿说。
    “一千五太贵了吗?要是家里有困难的话,我可以打个折。”杨定盘说。挣钱归挣钱,可碰上家庭困难的学生,他也会尽自己能力去帮忙的。
    杨鹤卿摇头,“贵倒不贵,家里也不困难。”
    “那是为什么?”
    “就是不想给。”
    “为什么不想给?”
    “觉得浪费。”
    一连串的对话结束,杨鹤卿无所谓地继续吃饭夹菜,好像说了件稀松平常的事。
    就像上次被杨定盘抓住他趴在课桌上睡觉一样。
    “为什么睡觉?”
    “困了。”
    “为什么不下课后睡?”
    “下课了睡不着。你一上课我就想睡。”
    那时的他就像现在一样无语。
    杨鹤卿有一种能力,总能把一件错事讲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明明是狡辩,他说话的语气却像是长辈教训人,让人心生疲惫,无力反驳。
    杨定盘再不说话,吃完饭去洗碗,杨鹤卿拿了根牙签,继续坐沙发上看开心超人,又抠脚,又剔牙。有时弄错了,牙签剔到脚趾缝,还抱着脚唏嘘哈嘿吹上好一会儿凉气止痛。
    杨定盘洗好碗,看杨鹤卿还在,问他饭都吃好了,怎么还不走?
    杨鹤卿看看电视上的时间,指指门口,说:“她还没回来。我俩都是7点30分走的。”
    “谁?”
    “我同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