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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游戏
    全礼堂的人都转头看李双,包哲远更是跟看傻子一样看李双。
    兄弟,刚说完双相障碍,躁狂阶段,你就跳出来大叫,吐槽也不要这么拼命好吧?
    教导主任看过来,脸顿时拉长了。
    李双被几百道目光刺得脸一红,冲章本硕挥挥手,才坐下。
    章本硕笑着点点头,他接到张一帆的邀请时,也是想到李双也在第一中学,刚好过来看看他,没想到李双这么激动。
    沈立文提了下嘴角,来中学演讲,居然还请托,要不要脸?
    怕自己水平不高,讲不过张一帆?
    果然,章本硕一出来,开始讲解双相障碍,台下的学生就没之前那么专注,尤其是女同学头聚在一起小声说话,嗡嗡地响。
    沈立文的心更定了。
    章本硕说完双相障碍后,进入下一个环节,“下面我请一位同学上来,配合我玩一个心理游戏。”
    话刚说完,台下声音就大起来,不少人跃跃欲试。
    包哲远眼睛一亮,吐槽的机会终于来了。
    玩游戏?又像黄老师一样玩什么写5个你最爱的人的名字,然后一个个划掉,划掉就算死了,想看全班哭成傻逼,结果一个个全写了同桌、朋友的名字,划一个笑一次,学生没哭,黄老师自己哭了。
    还是玩画画游戏,老师给根线,让你自由发挥,画你心里想的。说是什么罗夏墨迹测试,什么无意识投射。
    黄老师给根线,包哲远是自由发挥了,画出来的东西也确实投射了自己的内心,可黄老师很难过,捂着脸哭着跑出去,找老徐说自己耍流氓。
    包哲远无语了,不就是把线加粗加长,左右各画一个圆吗?画010犯法吗?我妈在首都,我很想念她,思念母亲,记下她的固定电话号码怎么了?这就流氓了?
    总之,包哲远最期待、最想吐槽的就是心理课的游戏环节,不管是什么游戏,他都有信心以一己之力摧毁它。
    我要尽我所能,以最美的方式摧毁你。
    包哲远跳起来,高举双手,边跳边叫:“我!我!老师选我!”
    有他带动,也有不少学生站起来,举着手。
    不过只有包哲远跳得最用力,站在椅子扶手上,两脚叉开,毫不顾忌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李双只能假装不认识这个人,包哲远这是闲疯了,他一旦无聊超过三分钟,要么说笑话自娱自乐,要么就要逼别人说笑话。看两位老师一本正经地上课,他早就忍不住了。
    章本硕也注意到包哲远,正要选他,教导主任也跟着指向包哲远,大声说:“你,上去吧。”
    包哲远大喜,连抓遍全校早恋人的教导主任也慧眼识英才,在茫茫人头中,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他正要跨过李双往台上去,教导主任又加了句:“李双!你上去,你不是有抑郁症吗?刚好让老师给你看看。”
    教导主任没用话筒,但得益于多年去小树林抓人练出的大嗓门,声音传遍整个礼堂,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章本硕皱了一下眉。
    所有人再次看向李双,只是这次的目光和上次不同。
    细小的声音响起,像是被小偷踩碎的月光。
    他谁啊?李双?
    打篮球的那个?
    重点班的,高一只有他一个抑郁。
    看起来很正常啊。我上个星期还刚和他打过球。
    没听老师说吗?抑郁的人看不出来,你看他在笑,其实他心里在哭。
    李双听着,看着,对上那些人的目光,这些人有些和他打过球,有些和他吵过架,有些是他天天见面的同班同学,然而这一刻,他们的眼神中都多了丝戒备和陌生,嘘,那人和我们不一样,居然隐藏得这么深。
    他似乎听到了周围同学的心声。
    李双觉得好荒唐,就像平时玩背上贴纸条的游戏玩成真的一样,被人贴了个“猪头”的纸条,就真把我当成猪头来看?
    什么逻辑?
    谁抑郁啊!
    包哲远慢慢坐下来,拍拍李双的手,当作认输。唉,天赋不如人,比不过不丢脸。
    “背上我的那份责任和能量,上去吧。”
    “背你个头!”李双骂了句,站起来,不情不愿地往讲台上走,所有人的目光都以他为中心缓慢地移动,好像他是操控观众脖子的傀儡师。
    李双的脸像是油浸透了纸,走了几步,就泛着一层腻光。
    沈立文看李双上来,有点坐不住了,张一帆你干什么?就讲了几分钟,剩下的时间都给章本硕?
    这到底是给谁宣传来着?阳光心理,还是第一章心理?
    要不是有记者在场,沈立文早就想上去骂醒张一帆。
    张一帆却还是站在一边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李双站在章老师身边,台下一双双眼睛盯着,他有些不自在。
    章本硕拍拍他的肩,笑了一下,李双也回笑一下,镇静了一些。
    他现在只想玩完游戏下去。
    章本硕又说:“陈老师,请上来一下,这个游戏需要两个人配合。”
    教导主任上台,有点小紧张,不知道要玩什么游戏。
    “接下来,我们玩一个游戏,叫贴标签。请大家用七个字以内的短语描述陈老师和李同学。写好后,交上来。”
    章本硕向后台点点头,工作人员走到观众席发纸和笔。
    台下响起沙沙的写字声,过了10分钟,工作人员收回纸,处理后,交给章本硕。
    章本硕分给教导主任和李双,叫他们两人读一下排名前三的标签。
    教导主任的是:严师、勤奋、沉稳。
    李双的是:抑郁、拉链没拉、成绩差。
    教导主任读出来后,眼睛都在笑。和自己想得差不多,多年努力工作的回报啊,还是这种不记名的标签投票,看来自己的形象还是很不错嘛。
    李双低着头,更想早点下台了。
    抑郁就算了,谁叫自己测试没认真做,冤枉就冤枉了。
    成绩差也是事实,虽然说贴出来很不爽。
    可拉链没拉?天地良心,就那一次啊!
    台下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响起,不少学生看了排名前三的标签纷纷点头,觉得和自己想的一样。
    果然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自己早就看出李双有抑郁,那次和他打篮球,李双进了个三分绝杀,开心地要有尾巴都摇到天上去,那不就是老师说的躁狂表现吗?
    我果然有洞察人心的超能力,也许我该改变我要当富二代的梦想,去做一个心理咨询师。
    包哲远也频频点头,李双那三点都对,大家跟我想的一样,尤其是成绩差,看来自己稍微加把劲,很快就能让他当倒数第一。
    徐巧音心中有点怀疑,教导主任的标签跟她想的不太一样,严师是对的,勤奋,勤奋抓早恋同学,也算对,沉稳——
    好吧,什么都安全第一,一有出事的苗头就忙着撇清自己。
    那女孩跳楼后,教导主任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车开走,远远停在操场上,确保周围没有任何建筑物。
    确实沉稳。
    大家想的都差不多啊。
    这个心理咨询师是想说明什么?贴标签有用?只要人数够多,总能形成正确意见?
    就这水平的话,好像我也可以当咨询师。
    沈立文的不屑快要从眼睛里淌出来了。
    这种心理游戏的档次也就是给小学生玩的。张一帆做的对,给他机会,也只会出丑。
    教导主任以为游戏玩完,就要下台,章本硕叫住他,说:“大家都想好了没?自己的印象和标签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包哲远更是叫得声嘶力竭。
    李双站在台上,摇摇晃晃,头低着,脚像踩在火炭上立不住。
    那三个标签似是被自己的目光磨利了,原本以为最钝的那把,现在却伤他伤得最深。
    抑郁?我今天上午才知道的,你们就认为我抑郁了?是我错了?还是他们?
    可这么多人都给贴了抑郁的标签,难道我的真抑郁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李双看向章老师,觉得章老师肯定有办法。
    章老师却不看他,继续说:“人的心力有限,贴标签能简化我们的认知,套用既有模式,最短时间内,抽象出某类群体的社会化特征,在心理上给予我们一种安全感与可控感,这也是社会化过程的一个被动习得技能,有利于社会互动的展开和社会系统运行。”
    “但是我刚才说了,排名前三的标签,却没说是按出现次数从高到低排序,请你们看最后一页,最后三个标签,请读一下。”
    教导主任愣了一下,翻到最后一页,读出来:“爱情终结者,检讨书收集狂……”
    最后一个他嘴唇抖了半天,就是没读出来。
    台下的学生都呆了,也对啊!这就是我们想的,太符合了,刚才前面的什么严师、勤奋、沉稳,哪个马屁精写?带偏我思路!
    李双读出来:“篮球小王子,小帅,有趣。”
    每读一个标签,李双眼里的光就添一分。
    章本硕请两人下去,又说:“刚才我说的是读标签有利的地方,那么贴标签的弊端也显而易见,容易形成刻板印象,以偏概全。”
    “我们常会用贴标签或命名的事来掩盖我们的无知,然后我们假定,因为我们知道名称,所以我们知道原因。命名欺骗了我们,使我们相信有名字的人或东西是我们已经确认了事。这些解释过分简化并阻碍我们寻找更深刻的见解。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具体化。用具体的措辞来界定我们的行为或我们遇到的情况,而不是单纯地给自己贴标签。”
    章本硕一直说,台下的人一直听,再没之前小声说话的人,所有人,包括老师在内都盯着台上,目光随着章本硕的脚步移动。
    沈立文也听得入神,这确定不是在说我吗?这家伙在针对我?
    教导主任可能是唯一一个不在听的人,他坐在前排的嘉宾席上,还攥着那几页纸不放。
    最后一页写满了各种标签:
    烟味人形探测器、厕所潜伏兽、操场洗车大叔、小树林偷窥者、手机大盗、窗外漂浮的人头、叫你爸来、走路没声音、学生克星、灭绝师太老公、七丑八怪鬼见愁、三十一斤、加量不加价……
    再加上刚才台上读不出来的最后一个标签——猪头肉扑克脸?
    哪个混蛋写的,我要把他揪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