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灵将手里东西装进包内，点点头算是默认，不知方渊眀是如何知道的，此时也无心去问。
    方渊眀看着舒灵冷脸的样子，想起她第一次坐在他的车上，也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那时只觉得舒灵过于活泼聒噪，想着她要是如表面那样清冷就好。
    暖气呼呼地开着，舒灵皱了皱鼻子头转向窗外看去。
    “晚上想吃什么？”
    “西北风。”舒灵冷不丁地打开车窗，她被暖气闷得有些想吐，冷风倏然灌进体内，头脑瞬间清醒。
    车子忽的停靠在路边，方渊眀顶着一副“你怎么又生气”的表情，凑到她的耳边，从容不迫地将今天事情讲了个大概。
    舒灵的脸色明显缓和不少，内心的千言万语此时烟消云散，软声道：“我可没有想打探你的隐私，不用都告诉我。”
    “我只是希望彼此不要有秘密。”他看着舒灵的眼睛，没有商量的余地。
    *
    大抵是近期过于繁忙，直到陈助理提醒，方渊眀才想起那天搁置在办公室的文件袋。
    里面装载的照片散开在桌面上，上面是他在尔湾去过的那间小屋，门口停着一辆深色轿车。
    车上下来的人只看得到背影，足够他认出身份。
    方渊明回国后并未立刻撤掉调查的人手，在他离开的两天后，就有人找上了苏父苏母，和他想得如出一辙，苏家不久就搬离了尔湾。
    内心的猜测终于得到印证，他不明白为何苏瑜不在后对方还是紧追不舍。
    林语施敲了敲门，提醒他客户已经在会客室等待。
    她穿的圆领衬衫，脖颈间的项链煜煜生辉，方渊眀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林语施的身份属于童家的外派顾问，名义上虽是特助，实际上就是童家安排的牵线人，也算是半个眼线，直到招标结束。
    会谈进展得比想象中顺利，结束后方渊明将她留在办公室：“你的项链很特别。”
    “是吗？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林语施摸了摸项链。
    方渊明随后提了一个请求，林语施面不改色的答应下来。
    “看来你是喜欢我的项链，才拜托我这件事的吧。”
    “你不多考虑一下？”
    “刚好和我的专业契合，放心，交给我没问题。”
    林语施的简历只有大学和工作经历，其余信息都并不明朗。
    她的专业明明是设计，不知她是怎么和童家联络在一起。
    方渊明倒也不想深究。
    “我先发一些之前设计草稿，你看看再决定要什么款式。”
    *
    舒灵本不想来酒吧，可方晗一再保证绝对不是嘈杂靡乱的地方，当做清吧就行。
    可当她们坐在卡座上，看着眼前的人群攒动，舒灵瞪着方晗说不出话，这是清吧？
    方晗吐了吐舌，她今天好不容易才组了这个局，为的就是见见酒吧老板。
    除了她们，还有几个方晗的狐朋狗友，大家自我介绍之后就开始玩游戏，酒过三巡，舒灵都是赢家，而方晗已经有些醉意。
    此时一个男人走到他们身边，一个女孩推了推方晗，冲她使了个眼色。
    对方气质沉稳，年龄似乎比他们都要大一些。
    方晗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埋怨道：“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她将舒灵介绍给男人，他见到舒灵时不由一愣，随即收回视线。
    在场的人都知道今晚主角是他们两个，起哄着让他们喝交杯酒。
    男人没有动身，按住方晗的酒杯劝她少喝一些。
    方晗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带着醉意地喊着：“许至深，你干嘛这么扫兴！”甩开他的手，拿起酒瓶说道，“我们继续。”
    舒灵觉得耳朵似电流划过，声音微颤地问：“他叫什么？”她努力平息着内心的汹涌，世界上重名的人太多，或许是巧合吧。
    方晗将酒杯倒满，在她眼前晃了晃：“他叫许至深，是个大坏蛋，怎么，你感兴趣吗？”她摇摇头，嗔笑着将男人的手臂拽过，“认识认识，我的好姐姐，舒灵。”
    舒灵对上男人的眼睛，他的眼底有着被洞察的紧张。
    男人借口去厕所，随后起身离开，舒灵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舒灵在厕所门口看着男人出来，手臂一伸拦住他：“好久不见。”
    许至深抬眸盯着她的手，懒懒的说了句：“我认识你吗？”
    舒灵朝他靠近一步，握住他的手臂反过来看了一眼，一字一顿地问：“我是舒灵，你确定不认识吗？”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甩开她的手：“你方晗的朋友，对吧。”
    “没想到你还有演戏的天赋，我记得你手腕的痣，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你的前女友。”
    前女友？许至深眉头微皱，漫不经心地答：“难道你是舒影的朋友？”男人似乎想起什么，冷笑一声，“陈年往事，你还记得。”
    “跟舒影有什么关系？”舒灵倒是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你不是她的朋友吗？”男人看了眼一脸迷茫的女人，“我和她早就分手了，现在是方晗主动追我，你可别……”
    “你这个渣男，有什么脸面说出这种话，你出轨的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她因为你……”
    “她是这么告诉你的？这个女人真是谎话连篇！”男人错靠近舒灵，手撑在墙上，淡然道，“她和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我的钱，装什么贞洁烈女！一开始勾引我就知道我有老婆，各取所需罢了，难道她告诉你自己是和我谈恋爱吗？”
    “当初她把我钱卷走玩消失可没看出来有多爱我。”许至深见舒灵脸色发白，倒也不想为难她，各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我已经离婚了，方晗知道，随你怎么和她说。”
    轻飘飘的几句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猛地扇在她的脸上，舒灵扶着冰凉的墙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惶然跌坐在地，难以置信地回想着那本日记的故事。
    从始至终，那个日记本里的渣男，她以为害死舒灵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舒影的对象。
    舒影一直才是小三的存在。
    舒灵抱着自己，身体像是被粘了一层密不透风的膜，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以为自己是绝境逢生，以为在桑奕之后，自己拥有了从头再来的机会。
    但许至深的话砸碎了她的幻想，伴着破碎崩溃的心跳，酒吧的嘈杂声贯入耳中，砰砰的像是心脏爆炸的前奏。
    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那端传来的疑问仿佛一盆冷水浇透全身，发出丝丝的声响。
    “我明天回来，什么时候去福利院呀。”盛媛媛听着那边的声音响动，略带疑问，“你在哪里呀，这么吵。”
    舒灵眼神空洞地看着手机屏幕，声音带着奇异的颤抖，感到一阵没由来的酸楚：“媛媛，我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