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盈郑重道:“婚姻是大事,不可轻忽,别看你我遇人不淑,倒霉催的只能捡张庆这样的,我还就是个小妾,没赚到凤冠霞帔。”
“可正因着咱们都掉到过坑里,给青青挑夫婿,才越发要谨慎才好。”
穆青云干脆在桌边坐下,听了一会儿,她忽然就不担心了。
外头有一位是得了重度自信症,更一个显然也被传染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按照她们的标准,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给自己选出合适的未婚夫人选。
岳玲要求一定要有才能,必须英雄了得,不能像张庆那么没担当。
郭盈紧接着就说了一句,家财巨万不至于,但必须有钱,还要大方,在财务上全靠妻子的要不得。最好双方财产差距不大。
不为别的,靠妻子的男人大部分心胸上都要差些,将来两夫妻不好相处。
岳玲又道:“需得温柔体贴,会照顾人。”
郭盈点头,添了一句:“相貌要好,咱们青青长得漂亮,若是俊美胜不过青青,看着岂不心烦?个子要高,矮个儿的影响后代。”
“不能耽误青青练武。”
“不可阻拦青青出外工作交游。”
“公婆亲戚烦人的不成,最好父母双亡。”
“需得会说话的才行,青青练武辛苦,他要能说个笑话,哄妻子开心,相处起来才叫愉快。还不能花心好色,这点很要紧,可以共享的男人就没意思了。”
“要是能弹能唱也不错,闲来无事为青青弹琴作曲,也算有个情趣。”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离谱。
穆青云想,要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完人,也不可能轮得到她。
若论武功,比自己高者无数。
若论美貌,比自己美的也不少。
要说钱财家世,她更是排不上号。
不说别人,当今天子家还有公主两人,一人貌美天下皆知,另外一位才名满天下。
如果天底下真有那样的好儿郎,大概连公主都想要。
外头岳玲和郭盈说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总算稍稍尽兴。
郭盈轻声叹息:“不好找啊,这事不能急,宁缺母滥。”
穆青云莞尔,好在这位只比自己大一点点的郭姐姐脑子还清楚。
“选丈夫得慢,可培养生活智慧,却要尽早。”
郭盈如智珠在握,“为何姐姐你栽张庆身上二十年,如今才幡然悔悟,我却从一开始便不受其蛊惑?”
“因为我见识比姐姐可要多上许多,姐姐当年对那些个追求者不假辞色,除了一个张庆,再无入幕之宾。”
“妹妹就不同,妹妹登台,对台下众生相观察细微,对男子,也是研究透彻得紧。”
“哎,若不是马失前蹄,没想到那孙玉芝孙公子居然不好我这一口,妹妹选他绝不算错。”
“这是个正经情种,对自己的女人坏不了,耳根子又软,拿捏住他,指不定我能做孙家的主,可惜啊可惜,我还是太急了,没摸准他的脉。”
“即便如此,比起姐姐,妹妹的日子也要从容许多。”
“可见,男人要多看,多挑多选,多经历。”
郭盈言之凿凿。
岳玲若有所思,居然觉得此言似乎有道理啊。
穆青云勐地抬手捂住额头——她这位便宜娘亲居然还真开始瞎琢磨。
她老人家就没想想,当年她遇到张庆时,张庆是风度翩翩公子哥,温柔体贴,又是读书人,还有满腔的深情,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她进门,为此不惜和父母对抗。
只看当年,又如何能看得出张庆后来会变成这副德性?
可郭盈遇到的张庆,那就是个半大老头子。
面对个老头,一个正青春年华的美女,脑子怎么会不清醒?
不是为了钱,为了好生活,还能为什么?为张庆满脸的褶子么?
郭盈是不是比岳玲聪明理智,她不清楚,但穆青云绝对相信,如果岳玲当年遇到的是现在这个老头张庆,她绝对不会掏出全副嫁妆供他开销。
穆青云心下无奈,连忙放下书推门而出,再不出去,这两位已经谋划着要满天下去遍寻帅哥,送到她面前,好好教她怎么培养生活智慧了。
郭盈那是一百个理由在:“我们青青武功高强,背后是云城武馆,是卓燕飞卓门主,反正别管和哪个公子耍朋友,最后吃亏的也必不是我们青青。”
穆青云出了门,赶紧再给岳玲塞了一百两银子做开销,哄着她们出门去败家。
银钱带不来带不走的,便是让岳玲全败出去,也好过天天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噗。”
穆青云木着脸使劲蹬陈怡。
陈怡拼命忍住,忍住,忍不住啊。
“哈哈哈哈哈!我说前几天我带阿曾一块儿去接你,伯母怎么问了半天阿曾的出身来历,哈哈,阿曾还以为伯母想给他介绍个媳妇,又害羞,又高兴的,笑了好几天。”
陈怡笑完,忽然也觉得伯母的心思值得鼓励,“唔,要是伯母介绍了好男人,我会为青青你分忧的,嘿嘿,别担心。”
分忧?对半分吗?
穆青云:“……”
这位再说下去,陈刚师兄的眼刀都快将她的脸给洞穿。
陈刚和陈虎简直把陈怡当成自己的掌上明珠,哪里听得了这话?
穆青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默默把陈怡拖到室内演武场去练‘春意绵绵’。
就这一招再基础不过的‘春意绵绵’,都快成了穆青云的招牌招式。
她几次出手,此招都立了奇功,几位当代剑法大家,在这一招面前也是一不小心,便折戟沉沙。
陈怡羡慕得不得了,最近痴迷于练习,每天有一半的练武时光都消耗在它上面。
不得不说,的确是卓有成效。
闹得这寒冬腊月里,云城武馆内却是一派的春意盎然。
春意绵绵剑的剑意中自带一股阳春三月的气息,越是练得娴熟,这春意愈浓,全武馆的弟子们一起练剑,围观之人,竟是连稍微厚一点的衣裳都穿不住,一袭春衫足以。
此刻,陈怡就没忍住,把肩头的小斗篷甩下,扔到旁边的凳子上去。
“呜。”
陈怡才去了衣衫,耳边就听见一声哽咽。
穆青云摆摆手,两个人收了剑,一起转头。
演武场门前石阶上竟立着一陌生女子,二十岁上下,怀有身孕,已然显怀,抬头看着穆青云,眼底一片凄凉无奈,扑通一声竟跪下,哀哭道:“我并不敢碍小姐的眼,只求小姐与公子成亲后,留我一条性命吧。”
“不是我不想打掉这孩子,只大夫说,胎儿已成,若现在打胎,恐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众人:“……”
陈怡忽然抬手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闲着无事,干点什么不好,非要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