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一看到弥勒佛,便心生敬意,两手虔诚地捧了过去,推荐了一根红色的挂绳。
挂绳有着繁复的花纹,很是精美,并且相当坚韧。
掌柜在一旁看得有些心惊:“小娘子真是大手笔,这可是出自名家,有一对,是弥勒佛与观世音。几年前传闻被我们这儿一豪富以高价买走,未曾想竟然是小娘子家里买的。”
乔亦雪也很是惊讶,但是面上不露出异样,只是含糊地应了。
有一对!
高价!
她就说嘛,肯定价值不菲。
唉,这礼物收下容易,再送还回去却不容易。
宁明旭是绝对不肯收回去的。
就算小小的,也是佛相,只能请,可不能随意推来拒去。
配好挂绳后,她小心地挂到脖子上,掩盖在衣裳下,免得露在外头,遭贼人惦记。
次日,宁明旭果然如约前来取菜。
见乔亦雪用一个竹筐将他所需要的菜都装好,整整齐齐,且已洗净,他心内感动。
“其实也不必做得这般细致,府里的丫头会处理好的。”
乔亦雪摇摇手:“无所谓,我与小灵两人很快便洗好整理好的,小活儿,累不着人。”
宁明旭点头,这回他带了个小兵,帮着他一块儿将菜取走。
黄氏得知宁明旭又来送菜了,有些惊喜:“正好之前那些菜吃没了,这小娃儿,倒是得了我心。”
宁明旭极有礼地将菜送到后,提了一嘴:“都是我那庶兄,差点误了事儿。昨日他去找了卖菜的乔娘子,命令她说不许卖菜予我……让夫人见笑了,我家的家事儿,竟然连累无辜了。”
黄氏很是诧异:“你那庶兄竟这般霸道?不过你既送了菜来,显然那乔娘子也并未受他威胁。”
宁明旭点头:“不误了我的事儿便好。”
黄氏得知宁明旭母子俩已经搬离出府,连过年时宁千户上门去请,贺氏也不愿回去,很是有些感慨。
“你母亲倒是个傲气的,怎么说呢,我也欣赏这份傲气,但是女子自是以夫为天,既然你父亲已经知错,你母亲为何百般不愿原谅?”
宁明旭垂目道:“家母实在是心已被伤透,再也不愿将就下去。不瞒夫人说,没了我父亲与那妾室在跟前气她,她如今笑容也多了。”
黄氏点头,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
她这府里没有那些个姨娘,只有个通房丫头,向来规规矩矩的。
她只要想一下贺氏的处境,便觉得能体会得到那种心情。
宁明旭也叹了一声:“劳夫人记挂了。我母亲忍让了二十年,如今才是不破不立,及时止损。”
黄氏又默念了一句“不破不立,及时止损”,笑道:“你是个好孩子,能为了你母亲着想。若是你母亲闷了,让她来这儿,与我说说话。”
宁明旭内心激动,面上却不显,只是表现得感动,再次行礼后方才退出。
黄氏与身边嬷嬷说道:“听起来这贺氏,既可怜,又不可怜。你说她可怜吧,如今她日子倒是自在了。说她不可怜吧,似是被蹉跎了二十余年。二十年都拢不住相公的心,你说多可怜……”
嬷嬷自是会察言观色:“夫人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就连那一位,都不及夫人幸福呢。大将军威风八面,却只您一个心尖尖上的人儿,半分都不让您难过的。”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天上。
黄氏抿嘴一笑,嬷嬷说的是就连皇后都不及她幸福。
想来也是,皇后宫里再华丽,陛下也很少陪伴着她,再说又有那么多人分宠,她哪里会不孤寂呢。
待镇北将军回来时,黄氏似有薄怒:“你说宁家小子,他那庶兄,真是个混不吝。宁家小子要送点菜来咱们府上,他那庶兄竟然拦着不让!竟然去找那卖菜的小娘子,不让她卖菜给宁家小子。”
镇北将军宠溺地看着自家夫人,有些好笑:“这还大过年的,我家夫人竟然为了几片菜叶子心里头窝了火?”
“才不是!”黄氏横了他一眼,“我要说的是宁家小子,他那庶兄太过分了。”
“人家的家事,你倒是上了心!”
“我这不是见宁家小子也挺用心,再说,他又文文弱弱的,哪似军里那些糙汉。若是他有出息些,将咱们女儿嫁给他也无妨。只是他这什长之位,也太低了。”
黄氏似乎很有些遗憾。
镇北将军连忙制止她:“军中职务,可不是你能说笑的。”
黄氏也就不再多说,叹了声:“看在这些蔬菜的份上,我让他那母亲过府来叙话,总不会让你为难吧?”
镇北将军乐呵呵笑了。
苏彩英正过来,看到父母这般言笑晏晏的,很是寻常。
“爹,娘,今日可有那生菜?我想吃烤肉了。用生菜叶子包着烤肉吃,极解腻的。”
黄氏连忙回应:“自然是有的,你放心。”
十五岁的苏彩英极受宠,将军与夫人都明说了要多留几年。
宁明伟制止卖菜的小娘子卖菜给宁明旭的事儿,很快便有风声传出。
宁千户罕见地动了大怒,不顾还在正月里,便对着庶长子抽了好几鞭。
程姨娘哭哭啼啼的也未能阻止。
“你是个好的!你倒让人家小娘子当街问道你是谁的麾下!你不让她卖菜给旭哥儿,便是不让他送菜给将军。你莫不是疯魔了?你有几个脑袋,竟然敢阻止这事儿?”
宁千户着实是气得狠了。
从贺氏与他和离后,他当真是诸事不顺。
首先便是缺银子,府里又缺人手。
程氏又未经历过什么事儿,一对比才知,她并无见识,就连宴请,都闹了笑话。
不仅让同僚笑话,还让族人诟病!
宁千户这么爱面子的人,亲耳听到不止几个人说,这府里的生活水准直线下降,那宴席都没法看!
程氏也委屈:“老爷,你当我是不想置办体面些?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银钱啊。若是把银子全用来宴请,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到处受奚落也就罢了,又听说了庶长子在外头明摆着针对次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