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今天完全不对劲了。
程氏气得一甩帕子:“好个当家主母,竟然小气抠门到这地步!我是要吃人参了还是要吃血燕了?是要吃金子了还是要吃翡翠了?不过是些日常饮食,竟然开始苛待起来……”
翠儿神色为难道:“姨娘,婢子先正与她们理论,只差没打起来!后来那王婆子匆匆去向夫人禀报,没过多久,她又回来很是得意地说,以后姨娘按照份例便是一荤两素,若是想用其他的,得你花自己的体己银子去买!得把帐平了!”
“好啊,好得很!贺氏,终于不装贤良了,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实嘴脸!老爷呢?你不是又去请老爷了吗?老爷怎么说?”
见程姨娘气急败坏的样子,翠儿心里发怵:“姨娘,或许是老爷急着去处理事情,因此……”
“我就问你老爷是如何说的?别在这儿给我打马虎眼儿。”程姨娘厉声喝问。
翠儿只得如实述说:“老爷暴怒,说‘就为了这么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总来烦我?都给老子滚’”
程姨娘跌坐在椅子上,似是全身都被抽去了精气神。
“老爷从未如此,从未对我的事儿不耐烦!定是贺氏说了什么……”
“姨娘,婢子正过去的时候,主母正与老爷大吵。不是在听老爷呵斥,而是两人对吵。”
翠儿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儿过去,以至于具体吵了什么,没听着。
但是,主母的声音也是相当大的,她才进院门,便听到了她的大声质问的声音。
似是为了银子与二爷。
但是没听清,她此时也不好乱说。
程氏喃喃道:“贺氏竟敢与老爷对吵!她就不怕老爷休了她吗?”
她立马精神了起来,若是贺氏被休,那她是否就扶正有望了!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她简直快活得想马上喝杯小酒。
“去,炒两个下酒菜,上一壶酒来。”
翠儿只得应声而去。
半刻钟后,翠儿又空手而回,表情又奇怪又愤怒:“姨娘,大厨房那些老货,口口声声让你拿银子出来呢……婢子什么都拿不到,连个馒头都拿不了。”
程氏气得几乎把帕子撕碎,到底是忍着气拿了块碎银子让翠儿再去。
“待我扶了正,得了权,大厨房这些老货,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她恨恨地咬着牙。
当乔亦雪再一次与宁明旭两人在茶楼饮茶时,发现他的心情明显不错,连嘴角都是不自觉地上扬着的。
“何事这么高兴?”
宁明旭笑道:“这么明显吗?事实上不过是我与母亲反击了而已。”
乔亦雪八卦心顿起:“是怎么反击的?”
“如你所说,从经济上制裁对方。以后我家里就靠着我父亲的俸禄过活吧!这几日,日子真是太精彩了。”
怎么能不精彩呢?
各处之前理所当然地来支银子,都被贺氏回绝了。
任何银子的花销,都从那十二两银子以及二石粮食里出。
当然,他的开销不在此列。
因为他与贺氏的开销,用的是贺氏自己的银子!
如今府里只有他们娘俩吃香喝辣的,其他人都大幅度地缩减了。
程氏与宁明伟闹了几次,贺氏提了一嘴:“我的嫁妆银子养了你们二十余年,倒成了正理了?为何要拿我的银子,来给老爷养小妾?”
口口声声的“小妾”“庶子”,让那对母子气得半死。
无奈,他们也是想争口气,总算要花他们自己的银子了。
不仅如此,他们身边的丫鬟小厮跑腿,都由他们自己付月钱。
乔亦雪听到宁明旭毫无保留的描述,笑得前仰后合。
“就该这么干!”乔亦雪歪着头,“若是男人肯花心思,好好对待妻儿,那么当家主母多花点银子,也是可以理解的。总不能,啥也没有,银子没有,陪伴没有,爱没有,还理直气壮地要求妻子养妾室吧!”
宁明旭瞧着乔亦雪天真开朗得很,心里似有一只小蝴蝶伸出触角在挠他,有点痒痒的。
乔亦雪叹道:“哎,难为你跟我说这些,但是你们也要小心!”
现代就有很多令人发指的大案,就是夫妻之间的。
若是男人动了杀心,他又有钱有势,女子自然就处于劣势了。
而宁明旭显然不够格与他那千户爹对抗。
宁明旭沉声道:“我自然也是想到了这点。这几日我已经物色好了几个拳脚功夫不错的人,买下了,放在我娘的院子外。”
乔亦雪有点惊讶,买下了!
人与人之间真是不能比,他能直接买下几个护卫……
“你出门在外,也要小心。不如,我也帮你物色一两个?”
乔亦雪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需要。我不过是个卖菜的小娘子罢了,谁会费心来对付我?”
再说,她自己的功夫也不错呢!
寻常人等,也不是她的对手。
“说也奇怪,以前我似是惶恐,既痛恨父亲对我们母子的忽略与冷漠,却又想要得到他的关注……如今,我似是放下了心结。若是他再如此下去,我一定要与母亲离开他,过我们母子自己的日子。”
乔亦雪暗叹一声,其实这也不奇怪,这就是因为从满心的期待,变成失望了呗。
这是宁明旭内心深处的感受,他也不知怎么了,在乔亦雪面前,他能自然而然地说出来。
他知道他的这种举动,在任何的家里,都是大逆不道的。
母亲不得宠,便要去争宠;儿子不得宠,也要去争宠。
全家都要仰仗着那一个男人,他是全府人的依靠……
这似乎才是正理。
但是,他明显不愿意再这般虚与委蛇下去,他极度渴望,能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可喜的是,母亲在他的强烈抗议中,也站在他这一阵线,而不是强按着他不可“大逆不道”。
“你的母亲真的很爱你,为了你付出许多。”乔亦雪如是感叹。
宁明旭两眼一亮:“你也是这样觉得。”
但是很快,他眸子又暗了下去,若是她知晓了母亲强烈反对她的身份,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