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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命
    一直很喜欢猫,因为它实在像极了我。看似温柔的外表之下,有一颗叛逆的心。喜欢有人接近,逗它开心,然而当你靠近时,它又会张牙舞爪地竖起全身的猫毛,用温柔的小爪挠你手背深深的印。白天它瞄缝着满含笑意的小眼,天真地说:“喵!”晚上,它双眼放射出警惕的光,洞悉黑夜中的鬼魅。
    出差一周回来,邻居毒死了他们家作怪的老鼠,也毒死了我的梅丽。脆弱的生命经不起太多离别,所以梅丽死后,我就再也不敢养猫。但一如继往地爱猫,在某个街角,常看到有类似梅丽的身影,忍不住地要走上前,问一声:“你好。”然后一句接一句地跟它闲聊,问它有没有主人,吃得饱不饱。可是没有人相信,我可以跟猫对话。
    那是一只没有主人的流浪猫。毛很短,黑灰白三色的浅条花纹,覆盖全身。柔软的尾巴像是由夜里吐出的,一个个淡淡的烟圈组成。很普通的黄眼睛在暗处闪着灵秀的光。我蹲下来靠近它,它怯怯地退到墙角。我再靠近,问它是不是饿了,它说:喵!“我也帮不了你,因为你跟着我也会挨饿的,因为我的梅丽就是饿极了,才被毒死的”我狠狠心走了。
    它喵喵地叫着跑上来。“你想跟我走?”“喵!”“好吧,不过你自己得学会照顾自己。”“喵喵!”我空荡荡的房子里又多了一只叫丢丢的猫。因为它跟我一样,曾经一个人在城市里无依无靠。
    尽管平常丢丢在我面前装得天真妩媚,但我很快就感觉到它跟梅丽的不同。它吃饭时,周围会散下碎碎的小骨头;它会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磨它的小爪;它在卫生间“方便”的时候,绝不允许我偷看。它是一只雄性的猫。
    下班,回到暂时寄居的窝,丢丢还没有回来,很清冷。拉开冰箱,只有几个鸡蛋。随便泡碗面吧。刚烧上水,丢丢从窗台上跳进来了。在我的裤管上蹭来蹭去。“今天吃什么?”我指指烧水的锅“泡面!”“喵!”它一脸不屑。“靠,我都吃泡面,你还挑剔什么?”它跟我的步子,从左腿绕到右腿,又从右腿绕到左腿。“好了,好了,烦死了!”我敲了一个鸡蛋,淋上香油,撒上些碎的虾皮,拌一拌,然后塞进微波炉炖好。它走过来嗅一嗅,就蜷到沙发上去了。它好像是吃定我今天心情好了,平白无故地撒起娇来。
    “死人,你到底想吃什么?”“喵!”它叫了一声,伸起左爪舔了舔。“真是馋猫!知道,知道了!”我去最近的菜市场称了二斤小虾。回家洗干净之后,直接放到开水里煮。其实我跟丢丢都爱吃虾,特别是用白水煮的虾,操作简便,还清爽鲜嫩不长脂肪。丢丢一闻到香味,马上换上兴高采烈的样子,来舔我的鞋面。“一边儿去,要等一会儿才能吃。”猫不能吃烫的东西,看到我已经开吃,它急得在我椅子下转来转去。喵喵直叫。我就把虾头摘下来,丢给它吃。一片狼籍之后,我把手伸给它,它伸出糙糙的舌头,细细地把每根手指上的腥味都舔尽了,再优哉游哉窝到沙发角去了。
    晚饭后,打开电视浏览,陌生城市里熟悉的红男绿女。我说:“丢丢来!”它立刻扑到我的怀里。猫不喜欢人像抱小孩那样抱它,四脚朝天它会很没有安全感。丢丢习惯窝在我的怀里,歪着脑袋,让我用手指挠它的脖子,抓它的头皮。它微闭着眼睛享受的样子,不亚于一个男人在享受按摩时的表情。我拍拍它,该睡了。熄灯上床,我爱猫,但绝不宠猫。更不会让丢丢随便睡我的床。
    丢丢也有让我恼的时候,三四月间,我在为学历恶补英语。它却带着它的三妻四妾,还有路边野花什么的,在我的窗台底下,你侬我侬,吵个不停。 “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幽会就不能躲远一点儿?就这么急不可待呀!”它狠狠地瞪一眼我这个花容渐失,还没有等到爱情的女人。呼哧呼哧地离开。以后丢丢回来的越来越晚,我也赌气不再给它留饭。但每次临出门前,总不忘关照它,死的老鼠不要吃。它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要让一只猫知道,什么老鼠能吃,什么老鼠不能吃,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听天由命吧,我只能相信,丢丢已经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我不在的日子,它可以不再让自己挨饿。
    出差回来,邻居忙不急地向我投诉,说他们家最爱常常出现,血淋淋的被肢解的老鼠尸体。我慌忙解释,说我们家丢丢已经退化到只吃鱼虾,不捉老鼠了。推开家门,丢丢正侧躺在阳台上晒太阳。一见我回来,立刻换作一脸清纯地迎上来,温柔地叫。我故意板起脸,点一点它温润的鼻子。“我知道是你干的不过干得好!丢丢等着,我买虾去!”
    丢丢得意洋洋地长叫了一声,继续窝到沙发上,将它的猫眼眯成一条线,就等着美美地大吃一顿了。
    2003-11-ghtqj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