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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七 求生之念
    一百八十七求生之念
    慈言尽可能想要挣开捆缚着双手的绳子,可即使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坚实的绳结却还是一动不动。
    事实上,她本就没有多大的力气,再加上东屋雷藏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这两天并没有给他们吃饭,现在的她早已经是虚弱不堪了。
    可就算她和赵弈已经被绑缚了两日,她却还是说不上来自己是究竟怎么被抓住的,她只记得那时候自己那时候本来在厨房给赵弈调药,可突然间就是两眼一黑,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了这帮忍者的囚犯。
    虽然经过她的细心观察,发现了他们是被关押在一个阁楼上,也大概了解了忍者们每日执勤的时间,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面对着眼前整整一队如同鬼魅般的忍者,却依然想不出逃走的办法。
    可即使是这样,她却也从未停止过求生的欲望,只不过现在他们眼前的问题还不止这些,比起怎么从忍者的守卫下逃出生天,她更为担心的还是赵弈的情况。
    他本就患着重病,也加上那场比赛留下的伤痕与连续几日心态上的折磨,现在的赵弈眼睛中已经没有丝毫的神采,无论慈言是用神色上的交流,还是真实的呼唤,他也依旧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而更令慈言感到恐惧的是,他的样子,又回到了他们最初见面时一样。可与其说那是一种面对危机的坦然,倒不如说赵弈早就放弃了生存的希望。
    可这,也并不怪他,似乎在自己的心愿已了之后,赵弈开始对一切东西都不放在心上,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整整两天,他没有跟慈言说过一句话,事到如今,赵弈早就放弃想要逃脱的欲望,似乎对他来说,与其在阴暗的牢房里拼死一搏,倒不如跟身边人安静的死去。
    可这对于慈言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她还年轻,还有着鲜活的生命,她本不该被卷入这一系列的惨祸,也不该跟着自己一起走向死亡,可就算赵弈这样想,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或许他在棋桌上,是一个足够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的人,可现在,他不过是个囚犯,还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囚犯。
    想到这里,赵弈不禁叹了口气,他知道,或许现在的徐云野正在想方设法的救出自己,可面对着如此众多的忍者,和隐藏在背后的藤海一家,他真的有机会吗?自己真的有机会吗?
    一阵熟悉而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赵弈的思考,他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定又是慈言想要解开绳索的声音,可他能说什么?让慈言放弃?他能做什么?帮助慈言一起逃跑?
    他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用声嘶力竭的喘息和偶尔的咳嗦,证明自己还没有死。
    可死,似乎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赵大哥,赵大哥?”
    每一次听见慈言的声音,赵弈的心里总会像刀扎那样难受,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他比她年长,比她更见多识广,可他却无法说出一句能够激励她的话,更相反,是慈言一直在激励着他。
    但这一次,他终于开了口。
    “我在。”
    慈言见赵弈回了话,立刻露出了微笑,她尽可能向着赵弈的身边蹭了几步,小声的在他的耳边道:
    “赵大哥,你发现了吗?”
    赵弈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什么?”
    “这一次,看管我们的人,好像只剩下了那两个。”
    在漫长的囚徒生活中,慈言突然发现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不知为何,今晚看管他们的忍者只有门口和窗户边的两个人,而往日的人数,则大概是今天的十倍。
    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徐云野他们来救自己了?但不论怎样,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可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弈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他高兴的样子。
    “我看见了。”
    “会,会不会是徐大哥他们来救我们了?”慈言有些失望,又有些迷惑的说道。
    “我倒希望他们不要来。”
    “为什么?”慈言不禁喊了出来,惹得门前的忍者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她赶忙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可背后的手却不停碰触着赵弈的身体,但她能感受到的,却只有石头般的坚硬。
    “赵大哥,你……”
    “慈言姑娘,让你陪着我这个病痨鬼受苦,真是对不起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是知道的,徐大哥绝对不会放弃我们的。”
    赵弈突然转过了头“可就算是这样,我们又能坚持多长时间?他们又能坚持多长时间?你知道的,我跟六弟已经快二十年没见了……”
    “徐大哥不是那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赵弈闭上了双眼,“二十年,太长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的东西都在变,他或许也变了。”
    的确,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将他健壮的身体击溃,也足够把所有坚实的友谊粉碎,对于徐云野他们来说,似乎根本不需要救自己这样一个曾经的兄弟,和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峨眉弟子。
    “是这样吗?变的到底是谁?是他,还是你自己?”
    赵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可慈言却又开口道:
    “你不应该怀疑你的兄弟,更不应该像这样自暴自弃,赵大哥,你好好想想,这两天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赵弈沉默了半天,又继续道:
    “慈言姑娘,我对不起你,但咱们都得承认,我们跑不了了。你对我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我真的很感激你,也很……喜欢你,可这些,是不是有些说晚了?”
    “这些话,我不想听一个死人说出来,更不想听见你说出来,赵大哥,我们还有机会!”
    “有吗?真的有吗?慈言姑娘,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确实病了,病得很重。说实话,我早就是一个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了,我……现在只想和你安静的待一会儿。”
    “我可以陪你,陪你一辈子都可以,但是绝不是现在。”
    “为什么?”赵弈瞪大了眼睛,“我们走不了的,我在日本待了这么长时间,我知道那些忍者的厉害,别说是你我,就算是六弟他,他也很难能够他们的手上占到便宜。”
    “所以,你就这样放弃了?”
    赵弈叹了口气道,“那我还能怎么办呢?”
    “可为什么你在棋桌上,从没有低下过头,现在却甘愿当一个囚徒呢?”
    “那不一样,慈言姑娘,求你了,让我在最后的时间里,安静一下。”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答应过我,绝不会求死的,难道你忘了吗?”
    赵弈悲伤的闭上了眼睛,“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坚持?我本不该……让你这样对我的。”
    慈言美丽的眼睛充满了倔强,可突然间她又笑了。
    “大概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在我的家乡,突然发生了一场饥荒,一场很可怕的饥荒,人们先是吃树皮,后来再吃观音土,到最后,人们只能易子而食。”
    “因为人们的互相争夺,死伤在一天天增多,也出现了很多的病患,可有一个医生,却完全不顾家人的反对,决定给每一个患病的人医治,哪怕他们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力气说。”
    “可后来呢?医生在一次行医的途中消失了,据说是被饿疯了的灾民们给吃了。而他的家,也随之破碎,妈妈死了,哥哥死了,弟弟也死了,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个可怜的小女孩。”
    “她能怎么办呢?看来也只有死这一条路了吧,那一天,她一个人来到寸草不生的悬崖边上,想要接受自己悲惨的一生,但就在她即将跳进悬崖的一瞬间,有一个人救了她。”
    “那是一个大侠,一个始终带着微笑的大侠,他给了她吃,给了她穿,又靠自己的关系,把她送到了峨眉派,而且,他还对那个小姑娘说了一句话。”
    “等等,你……”赵弈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可慈言却又打断了他。
    “他说,‘一个人,永远都不要想着去死,任何人也没有能够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力。’。”
    说到这里,慈言的眼角已经划出了泪,“看来那个大侠,早就忘了当初的小女孩,可那个小女孩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慈言,你……”
    慈言摇了摇头,“那是你自己说的话,难道你忘了吗?是你告诉我一个人不应该放弃生命,也不应该放弃希望,可你现在,却为什么非要寻死呢?”
    直至今日,赵弈终于明白慈言为何会突然爱上自己这样一个落魄潦倒,病痛交加的人,他从未想过,多年前的一段善因,竟然会给自己带来了一个知心的恋人。
    而他也突然间明白了,世上的一切,都没有变,唯一在变的,只有自己。
    “我真的,不配你这样对我好。”
    “不,你值得,你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也让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人的生命,不论任何时候,人都不该想着去死,对吗?”
    赵弈听完了慈言的话,久久没有开口,但突然,他的眼睛又重新闪出了神采。
    慈言欣慰的笑了,因为她明白,那是一个人求生的眼神。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赵弈也笑了出来。
    “我有一个办法,可是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力气使出武功。”
    “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大侠。”赵弈道,“大侠,任何时候,都能有本事保护你。”
    门外的忍者安静的端坐在门前,修炼自己的功夫,事出有变,作为一个下忍,他不能跟随东屋大人去追赶那些敌人,这让他的内心不禁有些焦虑。
    可就在他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准备修炼的时候,一阵剧烈的咳嗦声却突然间爆发了出来,忍者愤恨的回头一看,却发现那个人质早就咳得快要背过气去。
    “大人,请过来一下好吗?”慈言一边焦急的看着咳得不行的赵弈,一边向着门口的忍者喊着。
    “我知道,你听得懂汉语,是不是?”
    忍者无奈的走了过去,指了指赵弈。
    “你们也知道,赵大哥他有病,每天都需要服药,可他都断了两天的药了,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慈言一边流着泪,一边痛苦的摇摇头,“我们是你们要的人质,如果他死了,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了任何作用?所以,求求你,给他带点药来,就是一种止咳所的丸药,哪家医馆都有的,好吗?”
    忍者思考了一会儿,便挥挥手让另一个忍者过来,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一番,那个忍者点了点头,便纵身飞出了窗子。
    不到一会儿,那个忍者又从窗外飞了进来,手里却拿了一个小布袋。
    他将布袋扔到赵弈的面前,冲他扬了扬头,示意他吃下去,可赵弈却还是不停的咳,完全无法直起腰。
    “大人,您好人做到底,就喂他吃下去吧,我们的手脚都被捆着,自己一个人怎么吃呢?”
    忍者狠狠瞪了慈言一眼,又跟他的伙伴不知说了些什么,但终于,他还是低下身子,捡起一枚丸药,准备塞进赵弈的嘴里。
    可就在他的手刚要碰触到赵弈嘴唇的一瞬间,赵弈便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得用头撞向了忍者,忍者又惊又痛,身子不禁向后一仰,可这却给了赵弈一个绝妙的机会。
    眼看赵弈尽力扭转身子,用脚把装有药丸的布袋踢到了身边,紧紧握在掌心,而随着一阵迅猛的风声,那枚丸药竟像是子弹一样,洞穿了忍者的脑袋!
    他的同伴见状,也不禁大惊失色起来,他知道,药丸可不是什么铁器,能用一枚柔软的丹丸便可取人性命,这其中的功夫根本是他无法达到的,可如今忍者也别无选择,只能拔出腰间的忍者刀,向着赵弈直冲过来!
    可赵弈,已经射出了第二颗丸药!
    就在忍者的刀即将劈向赵弈头顶的瞬间,他的整个人却又轰然倒下,一动不动,唯一还在动的,就只剩下那贯穿他头颅的血洞流出的鲜血,和撞在地上颤动个不停的忍者刀。
    赵弈用脚勾起忍者刀,斩断了捆束自己的绳索,又走上前,替慈言小心翼翼的解开。
    而就在束缚着两人的枷锁彻底挣断后,他们也终于紧紧抱在了一起。
    “我们走吧。”
    赵弈握住慈言的手,向着生存的方向跑去,即使他曾经有过再大痛苦,受过再大的创伤,可既然现在他已经看到了生活的美好,他又何必再去寻死呢?
    或许我们的生活,充满了太多的遗憾与不完美,但任何时候,我们都不应该放弃对生活的渴望,只要你还可以微笑着面对一切的困难,那么,生活也总会还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