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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长之喃喃道:“还有谁会向我们一样在这大雪天里赶路呢?”
这时小船越驶越近,隐隐听见船上有人道:“潇潇洒酒,飘飘荡荡,密密层层叠叠,初起一片两片,鹅毛翩翩,次后千团万团,似乱舞梨花扑面,苍松冻,山石滑,苦杀行人难步,獐狐失空怎行,山堆叠,沟无际,冻合溪,怎难沽酒寻梅,银妆世界,粉砌万里江山,叠嶂层峦玉树,子猷舟,沼结梭霜,贺人世,丰年祥瑞从天降。好雪呀好雪。”声音清亮,虽在风雪之中也,也能听得十分清楚。
完颜瑞仙微微笑道:“大雪之中还存闲情吟诗作词,这人到是有几分风雅。”
这时那刘掌柜也看见了这条小船,顿时知道生意又来了。他到不管来人风雅不风雅,打开门来到河边冲着那条小船大叫道:“船上的客官,这大雪天的,要上那里去,先到小店里来喝几杯酒,暖暖身子,等雪停了再走也不迟。”
只听那船中人道:“若是等到雪停了,又有何景致可看呢?若是看不到此雪景,我又为何要在这大雪中行船呢?”
完颜长之听了,也觉得这人很有意思,忍不住道:“在酒店里也能够欣赏雪景,阁下又何必非要在大雪中行船,岂不是危险吗?”
只见乌蓬船中探出一个人来,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大笑道:“想不到山村野店中居然还有此雅士,到不枉我冒雪出游一趟。”回头招呼船夫道:“老于,靠岸。”
不多时船己靠岸,刘掌柜领着两个人走进了小酒店里。当先一人二十六七岁年纪,文士打扮,中等身材,面色白净,两目清澈而有神,颔下微须,气度卓而不凡。只见他左手托着一件大氅,右手居然还提着一个酒坛。身后跟着一人,头带斗笠,身披蓑衣,大概是他的船夫。轻年文士一进酒店中立刻看向完颜长之和完颜瑞仙这边,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显然是为两人的风采所惊异。
完颜长之向那人招了招手,道:“先生请到这边来一坐。”
那人几步来到桌前坐下,将酒坛放在桌上,然后双手抱拳道:“在下姓张名鹄,字伯逸,不知先生大名如何称呼。”
完颜长之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在下完颜常。”指了指完颜瑞仙道:“这是在下的妻子。”
张鹄拍掌大笑道:“在下今日在家中见天降大雪,实在是好景致,于是携一坛好酒,架一叶偏舟去前方的贤齐村访一位朋友,和他饮酒赏酒,以求一醉,不想路过此山村野店之时,居然能遇见贤伉俪这样的雅士,果然是不虚此行。”
完颜长之笑道:“风雅两字在下可不敢当,我们夫妻本是要去北京,不想天降大雪,于是在这小店中避雪,见张兄孤人一舟,在河中赏雪呤词,实在是名士之风。你我虽是在此处萍水相逢,然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所以在下斗胆,才请张兄上岸来一聚。”
张鹄也大笑道:“好,完颜兄好一个‘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就冲完颜兄这一句话,在下定要和完颜兄好好喝几杯。”他朝桌上看了一看,又道:“不过这等山野村店中能有什么好酒,来尝尝在下带来的二十年酿的竹叶青。”
说着他打开酒坛的盖子,一股强烈的酒香立刻从坛子里飘了出来,其他的人也都立刻被酒香吸引住,目光都看向了这边。孙贤禄颇为好酒,忍不住大力的吸了几下,道:“好酒,真好酒。”看着那个酒坛,一附垂涎欲滴的样子。
张鹄,完颜长之和完颜瑞仙看见,也都禁不住笑了起来。张鹄一招手,叫刘掌柜再拿来一个大盆,将自己这一坛子酒倒了半坛出来,笑道:“各位,见者有份,这个盆里的酒你们就拿去分了喝吧。”
孙贤禄见状,心中大喜,忙不迭的先跑过来,将大盆端回自己的桌上,也不顾还是冷酒,拿起勺来,舀了一勺,一张嘴就灌了下去。酒一入肚,孙贤禄忍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被凉得上牙直打下牙,还在哆哆嗦嗦的道:“真是好酒。”众人见了又是一阵大笑,也都拿过酒勺来,舀了酒来,在热水中烫了喝。
其实完颜长之也想把酒分给其他人都喝一点,不过这酒是张鹄带来的,自己也不大好说,现在见张鹄主动将酒分给众人喝,对他的好感又增了一分。
张鹄这才舀了一勺酒,道:“完颜兄,请。”
这酒果然清醇香澈,入口绵柔。连完颜瑞仙也陪着喝了几勺。三人一边喝酒一边纵谈阔论,完颜长之发现张鹄的见解,学识,谈吐都不俗,不知不觉中,一坛酒已经见底了。
这时外面风雪渐住,萧直过来道:“官人,夫人,时候不早了,雪也停了,我们应该上路了,要不然,今天赶不到北京了。”
完颜长之见了,也知道应该出发了,道:“张兄,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说着叫过刘掌柜算帐。
张鹄也没有推辞,起身道:“完颜兄,咱们就此别过,他日若是有缘再聚,一定大喝一场。”说着起身走出门去。他带来了那个船夫也跟着出去。
两人来到河边,张鹄跳上船道:“老于,开船回家。”
老于解开览绳,道:“老爷不是要到贤齐村去访朋友吗?怎么又要回去了。”
张鹄大笑道:“我乘兴而来,现在尽兴而回,见不见到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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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路有三万驻军,水军一万。留守司大定府为原来辽国中京,统和二十五年建为中京,在海陵王贞元元年更为北京,有二府,五州。地方虽然不大但东临大海,与高丽、山东隔海相望,西近西北路招讨司。是大金的折冲要路,位置十分重要。西北路招讨司为于西京路桓州,驻军有近两万。由于西北路招讨司离北京踣更近,因此以前鞑靼入侵时,大定府留守司时常出兵相助。
完颜长之的行程路线早已通报到了大定府中,按照行程,完颜长之是今天到任,因此今天大定府的同知留守事折锡颜,副留守完颜奇,都转运使史奎,警巡院使钟大景等本府的一干大小官员都在等候着这位新任的留守司大人的到来。
由于天降大雪,道路难行,完颜长之一行到达了大定府城外时以是下午时分了,守城门的差官一听是新任的留守大人来了,不敢怠慢,看过了文书之后,立刻放他们进城,又派人去飞报大定府的同知留守事折锡颜,告诉他新任的留守大人以经到了。
这些官员们原以为这大雪天的,完颜长之今天是不会到的。这大雪天的天又冷,谁都不愿在公堂上受冻,因此都各自回家休息去了。直到折锡颜在府中接到从人的报告,才知道新任的留守大人以经进了城。这还了得吓得他赶忙通知副留守完颜奇,都转运使史奎,警巡院使钟大景等本府官员,一个个赶紧换了官服,来到城门迎接完颜长之一行。
完颜长之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们姗姗来迟,一个个还衣冠不振的样子。知道是因为天冷,他们一个个早就跑回家去休息了。见他们如此懈怠,不禁心中有气,但自己刚到大定府,一时不好发作,只是简单和他们客气了几句,在地方官员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留守司衙门。
在公堂上完颜长之接受了留守大印。众位官员这才正式见过了新任的留守大人,并且一一做了自我介绍。等他们都介绍完了,完颜长之这才开口道:“本官奉天子之命,出镇北京。兼管西北招讨司,防御鞑靼劫掠,还望诸位一并齐心协力,秉公办事,上可报效天子圣恩,为大金尽力。下不负黎民百娃之所望,造福地方才是。”
折锡颜忙道:“完颜大人说的是,我们都愿与大人一道尽心竭力报效朝廷。”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合道:“是啊,是啊。”
折锡颜又道:“下官们都久迎大人威名,如雷贯耳。今日由大人出镇大定府,实在是天子圣明,北京路的百姓之福。”
完颜长之不置可否道:“我大金以武立国,本官虽是初到大定府中,也知道武事不可废持,更何况还兼有抵御鞑靼劫掠之任,因此本官决意明天一早首先简阅大定驻军。折大人你看如何呢?”
折锡颜道:“今天天降大雪,教军场都被大雪所掩盖,一夜之间恐怕无法清理干净,大人看是是不是暂缓几天再简阅驻军。”
完颜长之淡淡道:“谁说要把校场打扫干净,本官就要在这积雪的教军场简阅驻军。”
折锡颜怔了一怔,道:“大人,在积雪之中,怎么简阅军队呢?”
完颜长之“哼”了一声道:“不要说只是有积雪,就是天降大雪也一样能够阅军。李愬雪夜取蔡州的故事你们都听说过吧,在雪天里打仗都行,为什么阅兵不行。”
虽然是大冷天,折锡颜也觉得额头上冒了汗,忙道:“大人说的是,下官立刻去安排。”
完颜长之这才点点头道:“好,折大人就通知下去,明天阅军所有七品以上官员都必须到场,寅时开始点卯,误卯不到者以军**处。”
说罢之后,然后又命人去通告锦州临海军节度使苏保衡,宗洲防御使抹然史乞搭,利州刺使仆散葵,建州刺使石抹蒲都,义州刺使乌都忽,中兴府府尹刘全义等各州府最高官员,到大定府来面见新任留守,报告各地的情况。众人才各自散去。
留守司衙门里早己为他准备好了府邸,完颜瑞仙早己领着孙贤禄,萧直,斡勒明,侈刺合达等人在府邸里布置安排。完颜长之回到府里,还有些气愤不平的。
完颜瑞仙笑道:“怎么了,还是为他们迎接你迟了生气吗?”
完颜长之摇摇头,把公堂上的经过说了一遍,又道:“我到不是生气他们没有来迎接我,只是我们来的时候明明还是治公的时间,他们明显都以回家休息了,我们大金还并没有统一天下,地方官员们就开始懈怠起来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呢?”
完颜瑞仙微笑道:“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肯兢兢业业,勤劳冶公的官员总是少数的,大多数的人都是好逸恶劳,盯得紧些也就用力一些,盯得松了自然也就懈怠一些。你这样坐镇的一方大臣要做的其实就是多督促他们,让他们不敢马虎办事。要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能自觉冶公办事,那就不用人来督促了,还要你们这些封疆大吏做什么?”
完颜长之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完颜瑞仙说得有道理,他也是带过兵,知道想指望士兵们能够自觉训练是跟本不可能,必须一面用大棍待候一面用银钱引诱才行。看来这官场里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完颜瑞仙又道:“所以你明天阅军时要严格一些,让这里的地方官员们面前竖立你的权威,让他们知道你是说一不二,最好能找个借口拿一两个人开刀,杀一儆百。那么以后他们对你分咐的命令就不敢马虎,谁也不敢在混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