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她本来就?是?女?的?
她觉得她和海东青交流不了一点,只好掏出?襦裙给海东青:“你不要管我了,我有我的算计,你换上这个,我送你离开!”
“男子汉大丈夫,不穿女?子装束。”
“那你就?死在屋子里,你不是?三?急吗?急还?不赶紧换了衣裳溜出?去。”
海东青最终还?是?屈服在了三?急之下,躲到屏风后面打算换衣裳,他刚刚脱了上衫,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林沉玉和海东青都愣住了。
门上竹影重叠,隐约露出?少年的身影,绯袍灿烂,声音带笑:
“小夫人?在吗?在下督公部下,锦衣卫指挥使燕洄,叨扰则个。”
*
林沉玉感觉很荒谬。
她开始理解了一些个偷人?的妇女?,奸情败露时?的惊慌失措,她迅速把?半裸着?的海东青塞进衣箱里,威胁他不准说话。
海东青面色涨红:“能不能让我先出?去,我很急。”
“急你也憋着?,你想死吗?”
门外的燕洄咳嗽一声,似乎在催促,林沉玉整理了衣冠,才缓步走出?去。
燕洄看着?眼前女?子,忽的怔愣住了。这熟悉的眉眼和面容,他此时?要是?再不明?白,就?是?个傻子。
一丝喜悦溢上心头,这些天盘踞在他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燕洄平生第?一回觉得,这个人?还?活着?,真好。
“请问?您是??”林沉玉不知道来者何意,只装不认识。
燕洄笑的灿烂,只露出?小虎牙来,他淡色瞳孔透着?莹润光泽,如狸猫般狡黠:
“小夫人?,不知为何,下官总觉得您生的面善的很呐。”
他步步逼近,反手合上了房门。拨开裙摆坐在凳上,笑眯眯看她。
他本是?来查盗贼的,却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林沉玉镇定自若:“燕指挥使还?是?放尊重点的好,无故来这儿,有何贵干?”
燕洄翘了脚,单手支颐,笑眯眯的打量她:
“和您叙叙旧,几日前我们在梧桐树下共叙良久,吟诗作对,不知道夫人?还?记得吗?下官还?记得夫人?教的一句诗,愿天无霜雪……下一句什么来着?。”
林沉玉叹气:“给我滚远点。”
燕洄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这句倒是?比梧子解千年更妙。”
见?他已经认出?来了自己?,林沉玉也懒得装了,她直截了当:“外面造了贼,你不去抓贼,来这里做什么?”
燕洄环顾房间?:“这屋子真是?个金屋,奢华的堪比皇宫了,藏侯爷倒也值当。”
他的目光停在了衣箱上:
“小侯爷在督公屋檐下,自然知道利害关系。有盗贼进了督公书房,偷走了一份重要的东西。若不将他捉拿归案,督公发起火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燕洄起身,按住绣春刀,刀锋映出?少年带笑的灿烂面容,干涸的血丝为他笑容里染上些嗜血的寒意:
“小侯爷,您也不想看见?屋子见?血吧。”
林沉玉垂眸,并不言语。
就?在燕洄要拔刀的时?候,她忽然开口:“燕指挥使既然两头通吃,那为萧督公做事,也未必要尽善尽美?,不是?吗?”
燕洄眯眼:“您这是?何意?”
林沉玉双眸清明?:“指挥使受命于天,虽然锦衣卫挂靠在萧督公手下,可到底你是?直接受帝王旨意的。萧匪石权倾朝野,圣上能放任他一人?在外吗?若说帝王没有眼目,我是?不信的。”
她在试,能不能松动他的忠心。
燕洄又笑了起来,拍手称快:“小侯爷不愧是?小侯爷,可哪又如何?帝王有帝王的权衡之道,我也有我的权衡之道。萧督公是?我的恩人?,帝王是?我的君主,我夹在两人?之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您知道的,萧督公难道就?猜不到吗?我是?帝王在萧督公身边的耳目,又何尝不是?萧督公在帝王身边的棋子呢?两头通吃是?下官的本领,却不是?您挑拨离间?的理由,嗯?”
他尾音微挑,有些俏皮,刀锋顺势一转,刺向了衣箱:“小侯爷很聪明?,可您想挑拨离间?,还?是?省省力气吧。”
“住手!”林沉玉沉了脸。
“别杀!我自己?出?来!”海东青砰的一声打开衣箱门,自己?窜出?来了,他抓着?裤腰带,面色铁青憋的直哆嗦:“憋不住了憋不住了,我上个茅厕!”
他娘的,为什么他刺杀萧匪石之前,要喝那么多水。
他以后回去当海盗,第?一件事就?是?要嘱咐徒子徒孙,去刺杀别人?之前,不要喝水!
*
过?了一后,海东青面色舒缓的从屋后回来了,燕洄眯着?眼看他:
“小侯爷金屋藏娇,下次也记得要藏个漂亮的,藏这么个糙人?,实在有辱斯文。”
海东青沉了脸,正要和他辩论?,余光瞥见?燕洄身后的林沉玉,她眸光微动,对他做了个口型:
船上,前后夹击
海东青忽然想起来那段屈辱的记忆,被林沉玉和他那倒霉徒弟两个人?,前后夹击差点憋死。他脑里灵光一闪,故作乖巧背过?来,燕洄从腰间?抽出?铁链,三?两下绑了他的手。
下一瞬,海东青头往后一顶,直直的朝燕洄额头砸去,燕洄下意识往后一躲,不提防林沉玉一把?夺过?他手中刀朝他刺来。
两面夹击,燕洄倒也机灵,矮了身躲下去。
就?是?现在!
海东青反手勒下去,用手肘禁锢住他咽喉,燕洄拼命挣扎,白皙的脸蛋憋的通红,林沉玉拿住铁链一把?锁住他的手腕,对海东青道:“我制住他,你快跑!”
海东青赶紧挣脱铁链,却怎么挣都挣不开。
林沉玉拿刀砍也砍不开,知道这铁链应该是?玄铁做成的的,普通刀剑轻易砍不得,她只得把?燕洄整个身子翻过?去,用膝盖定住他身子,然后俯身去解海东青的铁链。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婢女?声音:“督公来了,要奴婢唤夫人?起来吗?”
来人?步履一停,声音淡漠:“不必打扰夫人?,我自己?进去。”
屋内的三?人?,都把?这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大家一霎时?都傻眼了。燕洄不敢置信,萧匪石,不是?说好了去延平了吗?要是?知道萧匪石没离开,他打死也不敢来找林沉玉啊!
*
三?个人?一齐怔愣住了,林沉玉最先反应过?来,把?这两个人?推到,想藏到屏风后面,冷不防燕洄挣扎起来,海东青也在扑腾,拼命往旁边躲。身子一崴,把?她扑在了身下。
萧匪石踹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海东青正压在林沉玉肩上,短发凌乱,双手被铁链锁着?,铁链一头正被林沉玉掌控在掌中,林沉玉吃痛,单臂撑地支撑着?自己?,膝盖正死死的压着?趴在地上,满面通红的燕洄。
大家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萧匪石。
萧匪石也在看着?他们。
他漠然的看着?三?个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青黑的眼眶越发阴沉,漆黑眼瞳扫过?被压在林沉玉身下面色潮红的燕洄,又落在半裸着?胸脯压着?林沉玉的海东青身上。
最后,他眸光凝在了因为扭打,而有些衣裳不整的林沉玉身上。
萧匪石看了很久,慢慢的踱步进了房间?,将怀中的鼓鼓囊囊的棉布包裹丢在桌上。
他并没有去延平,而是?去街上买了太平燕——春雪说林沉玉想尝的东西,买了裹好带回来。
他白皙的手上青筋微凸,打开了棉布包裹,太平燕热气扑鼻,一股香味弥漫开来,氤氲着?他的面容。
萧匪石的语气无喜无悲:
“本督去给你买宵夜,你倒在家潇洒了起来。怎么,玩的可还?尽兴吗?”
第70章
灯火阑珊, 人影悄然。
林沉玉面色镇定的在屋里,和萧匪石对坐吃太平燕,这东西又叫肉燕, 她听春雪说起来, 是这地方有名的?小吃。春雪小时候能吃到一碗热腾腾的肉燕是不可能的?,还?得等哥哥碗里漏一两个给她尝尝味道。她描述的?极香甜,好像是一辈子都能记住的?美味,听她说的?,林沉玉也有些馋了。
没想到萧匪石真的买回来了。
可林沉玉吃的并没有很香甜, 她觉得这太平燕的?皮很?有嚼劲,比馄饨更香, 却没有香到让人一辈子?难以忘怀的?程度。
“怎么, 不好吃吗?”
萧匪石坐在桌对面, 又在批阅文书,看?见林沉玉神情恹恹的?面容, 开口?。
“没有,味道很?好。”林沉玉违心的?笑道:
“督公?带回来的?东西,味道自然香甜可口?的?。”
海东青和燕洄都被?带下去了, 她现在心里还?有些发虚,除了讨好萧匪石, 暂时没有别?的?妙计。
她难得的?奉承,却让萧匪石冷了脸。
灯火里映着他漆黑的?瞳孔, 如墨色棋子?般莹润又冷静, 他薄唇绷的?很?紧,下巴隐隐发青, 令人凄楚的?是这并不是胡须的?痕迹,只是灯火辉映下的?阴影。
萧匪石不动声?色翻过一页文书, 笔尖用力批了个阅字:
“你不必奉承我?,强颜欢笑,口?是心非,只会?让我?觉得虚伪。”
“督公?莫要冤枉我?,我?说的?大实话。督公?家的?饭食是没得说,一日三餐不带重样的?,我?在督公?家才几日就感觉胖了一圈呢。”
林沉玉强忍着一剑砍翻他的?冲动,她一向能屈能伸。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哼,他转过身去批文书。
林沉玉也是个有气性的?:“好话不喜欢听是不是?非要听歹话?”
萧匪石回过身,目光阴沉:“怎么,两句话就装不下去了是不是?”
林沉玉叹口?气:
“我?好言好语的?,督公?阴阳怪气的?,长此以往,人心可是会?被?伤到的?。以后在一起的?日子?那么长,督公?一定要这样拧巴吗?非要我?恶言相对您才舒服?我?是无所谓,我?怕你先被?我?气死。”
在一起。
萧匪石眼里浮现迷茫,他就好像个刚刚获得无价之宝的?穷光蛋,紧紧的?把宝贝藏起来,他构思好了把宝贝藏一辈子?,却没有想好怎么样和它相处。
可下一瞬听见死这个字,他笔锋一颤,死死盯向林沉玉,冷笑:“我?还?没死呢就盼着我?死吗?告诉你琼娘,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想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