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寒走了。
    而我继续留在了千山岛。
    因为这两天，我跟妈妈聊天的时候，发现她隐隐会有一些回应。
    夏凡意拿着口琴在她旁边胡乱吹的时候，她眼皮竟然跳动了下。
    后来，杨春花要带凡凡出去玩，我让他跟外婆挥手拜拜，凡凡说出“拜拜”两个字后，我明显的看到妈妈眉头皱起来了。
    我顿时无比激动，喊道：“凡凡，你先别走。外婆皱眉了，她肯定有感应，不舍得你走。你再陪她一会儿好不好？”
    “好！”凡凡立刻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握住妈妈的手，软糯糯的声音说道，“外婆，醒醒，玩沙沙……”
    凡凡一边说一边轻轻晃动着妈妈的手。
    妈妈的眼睛竟然眨了两下。
    虽然很快，还是被我看到了。
    我兴奋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跑出去喊医生，护士对我说，我妈妈是卢瑟本人亲自负责治疗，其他医生都没插手过。她已经派人去通知卢瑟，但卢瑟会不会过来，就不确定了。
    凡凡又留在病房陪了好一会儿，看他困了，我才让杨春花带他离开。
    我自己不舍得走，我轻轻握住我妈的手，把脸贴在她手心，喃喃道：“妈，你快醒来吧。你已经睡了好久，我好想你……”
    我正动情的时候，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白人走了进来。
    典型的欧美长相，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蓝色的瞳孔，五官很帅气，但偏偏他留着很长的络腮胡。
    长长的胡子将他下半张脸盖住，给人一种很沧桑的感觉。
    “你好，你就是卢瑟医生吧？”
    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卢瑟。
    我礼貌的跟他打招呼。
    说完后，我又觉得不妥，不知道他会不会说中文，于是我又用英文跟他打了一遍招呼。
    卢瑟扫了我一眼，没有理我，径直走到病床前，检查一番后，用流利的中文开口道：“病人受损的脑细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醒来只需要一个契机。通过观察发现，小孩子的接触能够让她产生明显的反应。病人以前应该很喜欢小孩，对小孩有很特别的感情，可以让小孩多跟她亲近，甚至可以假扮她的孩子，对她进行唤醒。”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卢医生。”我真诚的道谢，“这两年，全靠你照顾我妈妈。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不必。”卢瑟直接回绝了我，转身离去。
    这个医生除了讨论专业问题的时候话多，其他时候简直就是冰块。
    我仔细想了想，我妈以前二十年最在意的事就是我的丢失，这件事估计已经深深埋在她的潜意识里，所以，凡凡的接触才会比我的接触更有效。
    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让人做了一件跟我当初差不多的肚兜，给凡凡穿上，我把凡凡抱到病房。
    我提前跟凡凡说好了，进去后不喊外婆，而是喊她妈妈，做一个游戏。
    凡凡很配合，进去就握住柳艺的手，一声一声的喊着：“妈妈妈妈妈妈……”
    柳艺的睫毛颤动了下，手指也动了下。
    我在旁边对凡凡说：“亲，快！”
    凡凡听话得在柳艺手背上亲了一口，“吧唧”的声音很大，他仿佛嫌不够，又亲了一口，然后继续喊妈妈。
    我等了一会儿，一把抱住凡凡，将她扯开，同时故意用凶狠的声音说：“你的孩子我要抱走了！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我要天天打他骂他，砍掉他的手脚，将他弄成残废，每天赶去街上乞讨，我要让你的孩子在最底层受尽折磨，我要让你的孩子一辈子活在地狱……”
    许是我声音特别凶狠的缘故，凡凡愣了一会儿，竟然被吓哭了。
    “哇哇”的哭声在病房里非常凄厉。
    他紧紧抱着我，喊着：“妈妈，要妈妈，要妈妈！”
    凡凡这样子让我很心疼，他天真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和委屈。
    小孩子对世界的感知很直接，你的情绪和表情变化，他能很快捕捉到。
    此刻在他眼里，一向慈爱的妈妈肯定像被恶魔附体一样。
    我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脸上表情有多狰狞。我就是要投入，演出最真实的凶狠，才会让柳艺受到刺激。
    我狠狠心，在凡凡背部拍了一巴掌，吓唬道：“闭嘴！不许哭！再哭，丢你去河里喂鱼！”
    “哇哇，要妈妈！”凡凡哭的更凶了，不停喊着要妈妈，估计以为他妈妈被恶魔抢走了。
    “让你哭，我打死你！打死你！我现在就把你卖了，让你一辈子找不到妈妈！”
    凡凡以为我是认真的，吓得紧紧抱住我的脖子，声音有了几分凄厉：“妈妈！不要！怕怕！要妈妈！”
    我咬牙狠心的把他往下面扒，他哭的更厉害了。
    “不……不……不要……”
    病床的方向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有点弱，我却听得很清楚。
    那声音带着些许的嘶哑，那么无力，可在我耳里，却是最动听的。
    我眼里的泪瞬间滚滚而下，我扑过去，颤抖的喊道：“妈……”
    我妈终于醒了。
    她沉睡了整整两年，终于醒了。
    “不要……抢我的孩子……”
    她又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妈！我在这里，我是你的宝贝女儿，谁也抢不走！”我握住她的手，泪如雨下。
    她怔怔看着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晴晴，你怎么哭了？我这是睡了多久……我怎么感觉，我睡了好长时间，做了好多好多梦……”
    “妈，你之前昏迷了，睡了两年。还好，总算醒了。”我没有直接跟她讲夏念安和夏冬和的事情，我怕她刚醒，承受不了刺激。
    “要妈妈，呜呜……”凡凡还在哭。
    我心疼的紧紧抱住他，“凡凡不哭。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刚才是在跟你玩游戏，不是故意吼你的。不哭不哭。”
    我手指擦着凡凡的眼泪，心中满是愧疚。
    “这是谁？”柳艺吃惊的问。
    “妈，这是我儿子。夏凡意！”我对凡凡说，“凡凡，快喊外婆。”
    “外婆！”凡凡立刻不哭了，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柳艺脸上露出笑容，“呀，你都生孩子了。真可爱，让外婆抱抱。”
    她刚说完，又想起什么，“你爸呢？怎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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