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准备给贺子华打电话,告诉他我的详细地址,但几辆警车和私家车都穿过狭窄的林间小路,来到了寺庙下方。
本是一个清闲之地,却因为世间的纷纷扰扰变得嘈杂。
来的人有警察,有贺子华和陆建成。我看到贺子华脸上有淤青,而陆建成的下巴也挂了彩,想必昨夜父子两人是起了争执的。
孩子找到了,大家都松了大口气儿,脸上的表情即使是带有悲色,那也是喜不自禁的情难自控。
贺子华把孩子们迅速转移到车里,我本想立即带他们回家的,但贺子华和警察都说沉离还没落网,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和警察一起回去。
陆沥作为知情者,自然少不了被问话,但是他始终默不作声,最后干脆示意警察用手铐把他拷上带走。
陆建成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但到了最后,见到陆沥始终不为所动,当即发火。“陆沥,你就算身上没有我的血,但你用了我给的姓和名,我就是你爹,你就得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占在外人那边!”
陆沥的嘴边漾起一抹冷笑:“我并不稀罕,你有种就把你的姓氏拿回去!”
陆建成身体本就不好,陆沥的话一出,他就被气得浑身颤抖。食指伸着指向他,但整个手臂都是抖的。
我怕他心脏病又发作,便示意贺子华带他上车,此时陆沥又冷冽的说:“要不是为了顾忌你的面子,你早就彻底的把我这个假儿子踹了吧?毕竟冒牌货永远敌不过冒牌货。”
陆沥说着扫了我和贺子华一眼,最后落在贺子华身上:“我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你,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般悲剧。无论是在争夺父亲还是在争夺女人上,我远远都输给了你!”
陆沥说完,默默的走进了警车。我看着他低头弯腰的模样,心头五味杂陈,总感觉在我和陆沥断联的这期间,他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才会变成现在这番模样。
我拽了拽贺子华的袖子:“你快去和警察说说情,陆沥肯定不会是凶手,他和沉离以及陆建成之间的关系和感情,肯定不是我们能轻易揣测的。但就凭陆沥带我找到孩子这一点,他就肯定不是坏人!”
贺子华拍拍我的手:“你冷静一点,警察带他回去只是了解情况而已。何况现在真凶没落网,他又知道孩子们的藏匿之地,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他都是有嫌疑的。”
“可是……”我原本还想继续为陆沥辩解的,但很多话在快要冒出口的瞬间,却又没了想说的欲~望。
因为我知道很多话说出来,并不能改变任何结果。在事态未明了前,保持沉默或许才是保护别人和自己的最佳手段吧。
我们一行人跟着警察回了家,回家后我们也不敢去问孩子们这几天有些什么遭遇。但目测来看,贺媛和熠翔都还算开朗,只是小闪闪比较小,和我分离了这几天后似乎很没安全感,一直紧紧的粘着我。
那几天,我寸步不离的陪着孩子们,就算睡觉我都把他们搬到了主卧室。白天的时候,我即使守着他们,也总会在惊诧中抬头看着他们,总担心他们会在我眨眼的功夫里有消失了。
晚上我也睡不着,一旦闭上眼睛,就很没安全感。即使在困得不得了的时候,短暂的蒙上一觉也会被吓醒,当确认他们还在时,才会大舒一口气儿。
这种日子特没安全感,特别的折磨,贺子华总是让我睡,说他会看着孩子们,但是我依然睡不着。
即使是在我的眼皮底下,还是有人会把他们带走,所以我并不相信别人的眼睛,即使是贺子华的。
其实我知道我身体的健康状况出了问题,我每天都很焦虑。有时孩子们在玩游戏、看电视的时候,我却会盯着他们慢慢流出眼泪来,整个情绪都变得极其消极。
幼儿园催促他们去上课,我也是不放心,总觉得不让他们与外界接触、把他们困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后来孩子实在闹得太厉害,一直坚持要去上学,而贺子华在试图说服我失败后很严肃的对我说:“老婆,我们现在必须正视你的心理健康问题,明天孩子必须去上学,你必须去看心理医生,做心理治疗!”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可能是旧疾重犯了,但我潜意识里一直在逃避。现在由贺子华的嘴巴里说出来,而且他的语气还那么凝重,即使我心里明白他是好意,但我的嘴巴却不经由情绪控制的变得颇为恶毒。
“贺子华,你该不会是怪我没管好孩子,所以怨我恨我,想趁机找个借口把我关进精神病院吧?”
我这段时间和贺子华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是吵架。他可能是觉得我又想和他争吵吧,转过身就往外面走。
在他要关房门时,我跑过去力气很大的抵住门:“怎么在诅咒我有病后转身就要逃了?你不能把你想说的说完后,转身就想走!”
贺子华一脸无奈:“那你要我怎样?我并不想和你吵架!”
“我也不想和你吵,但你得解释清楚你说我去看心理医生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目的!”
贺子华举着双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最终却抱住自己的脑袋,似乎带着极力的隐忍说:“沈珂,我只是不想和你吵架而已。可是你每天都神经兮兮、过于紧张和敏感,一见到我要么不理睬,要么就像只疯狗一样逮住我就不放!沈珂,累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也很累!你每天躲在家里守着孩子都觉得不安宁,那我呢?我每天要照顾你和孩子们的情绪,又要在外面处理那些又臭又长的事情,我的负情绪有没有对你发泄过?没有吧?我只是默默的忍受、默默的自己消化而已!”
贺子华的其他话,我听得并不清晰,我的脑海和眼前只是一直浮现着“疯狗”这两个字。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剑,直接戳中我的心脏,让那种痛感受很深刻,却又隐于无形。
“你说我是疯狗?”我很小声的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