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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白莲(2)
    面对李景隆的质问,死囚只是凄惨的笑笑。
    “绿林人物一向如此,重情义轻生死。”
    “呵,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是一群逃兵还成了什么英雄好汉了!”李景隆面无表情继续问道,“那些人既能帮你抢劫扬州驿,必然与你交情匪浅。如何联系他们,从实招来!”
    死囚汉子断断续续的说道,“他们欠我的人情,已经还清了,从此江湖有别,我也联系不到他们。我只知道他们的籍贯,别的一概不知”
    “不见棺材不落泪!”李景隆怒道,“去,把那五爷叫回来!”随即,李景隆把脚放在桌子上,冷笑道,“你既不想说,就不要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挨得住多少酷刑?今日不过是割了你,明日,嘿嘿!”
    “我都说啦!我都说啦!”那死囚无力的呐喊。
    不多时,阴柔谄媚笑着的五爷再次进了刑房。
    “爷,您吩咐!”他已经知晓了李景隆身份,态度越发的谦恭。
    “你去动手!”李景隆笑道,“也不要他那话儿,但要他害怕。让他怕到,把心中知道的东西,竹筒倒豆子都给说出来!”
    “您放心!”五爷微微弯腰,走到那死囚身前,“这位好汉,咱们又见面了!”
    “滚滚滚!”那死囚大喊道,“你离老子远点?老子该说的都说了!都说了!”
    五爷也不理会,反而对刑房中的狱卒说道,“劳烦兄弟们,弄些吃剩下的肉汤过来,越黏糊的越好!”
    狱卒们坏笑两声,出门而去。
    不多时,真的端了一盆黏糊的肉汤进来,直接扔在死囚的脚边。
    “好汉,咱们接着来!”五爷笑笑。
    俯下身子,居然把那肉汤仔细的抹在死囚的下面,前前后后都抹上了。
    而后,五爷放下盆子,忽然拍拍手掌,打个呼哨,“大妞,二妞儿!”
    呜!呜!
    两声狗叫之后,两只油光锃亮的大狗舔着猩红的舌头从外头直接窜入刑房。两只狗眼珠子都是红的,看着就渗人,却在五爷面前异常乖巧。
    “吃吧!”
    五爷笑笑,那两条狗嗖的就冲过去。
    “啊!”那死囚惨叫连连,惊恐得浑身筛子一样。
    两只狗围着的他的腰,疯狂舔着上面的肉汤。
    尖锐的牙齿,似乎随时都能咬下一块肉来。
    五爷又缓缓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儿,然后打开盖子,里面一只恶心的,红色的水蛭落在他的掌心。
    “劳驾,把他撅起来!”
    “你们要啊!啊!”
    绑着犯人架子平放下来,死囚面朝地面,身下是两只狗在疯狂的舔着,五爷已站在他的身后。
    随后,那红色的水蛭就落在死囚的后背上。
    “好汉,您知道什么叫肝肠寸断吗?”五爷笑笑,用银子的镊子伸入死囚的后肛,“一会儿,这个小家伙从里面钻进去。从肠子到胃,你放心,一时半刻你是死不了。这小家伙在里面安家落户,过几日在肚子里生小虫儿。嘿嘿,到时候,你的五脏六腑都是这些小虫儿的吃食”
    他的话让人惊恐无比,连李景隆都是满脸不自在。
    五爷说着,手中的镊子更加深入,且缓缓张开。
    “我说,我说!”那死囚继续大叫道,“我知道哪能找到田九成,我知道。大人我错了,我说我说!”
    “停!”李景隆摆手制止。
    “去!”五爷轻诧一声,两只狗儿又乖巧的坐好,伸着猩红的舌头。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实说来!”李景隆道。
    那死囚面若死灰,涕泪交加,“沔县乡下有个极乐寺,逢初一初三初五,去进三柱香,给三十三枚铜钱,三十三粒盐,三十三张纸。知客僧就会领人去后堂,见方丈!”
    忽然,李景隆的神色紧张起来。
    而在刑房外旁听的朱允熥,也忍不住上前一步。
    “然后呢!”李景隆追问道。
    “见了方丈,他会问从哪来!要说从阴沟里刚出来!”
    “问去哪儿,想去真空家乡!”
    “拜佛为何,求真弥勒!”
    死囚的声音虚弱,说话断断续续。而无论是刑部主事张彦青,还是记录卷宗的文书,都额头上冒汗。
    “对上这些,方丈才会留宿。住一晚后,去县城的张家客栈,到那之后田九成自然会前来相会!”
    刑房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死囚微微抬头,“这次,我知道的真的都说了。这是田九成分别时对我说的话,我还没有去找过他,也不知真假!”
    “你说的本就是半真半假!”李景隆缓缓开口,站起身走到死囚身前,盯着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有的地方你一定撒谎了!”李景隆继续盯着他,“你说这是田九成分别的时候告诉你的暗语?你从没找过他?若按你说的,你俩人情已经了结,他为何还要告诉你这些?”
    “而且告诉你这些,还事无巨细都一一告知!”
    “我”
    李景隆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大声道,“你这么藏着掖着的,其实是在给你自己撇清。因为你心里知道,抢劫扬州驿不过是死你一个而已,而若是沾上那东西,就是株连九族的罪过。呵呵,你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也有家人亲人,是不是?”
    这话,让死囚猛的呆住。
    “你,本就是他们一伙!”李景隆咬牙切齿道,“他们不单是探逃兵,你也不单是弓手。你们是,白莲教!”
    白莲教!
    屡禁不绝杀不干净的邪教!
    “我我不是白莲教,我不是!我不过是”那死囚激动起来,大喊道,“我不烧香我不信弥勒佛”
    “说!”李景隆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发,“你们抢劫扬州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抢的钱财,你说他们分文未取。可抓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却没什么钱?钱呢?”
    “我我不是白莲教!我不是主动信的,是他们拉我信的。是他们拉我信的,他们说信了教,就有无数兄弟暗中帮手”
    白莲教,一经发现就地斩首株连九族绝不姑息!
    这是老爷子的死令!
    “爷!”李景隆转身,走到刑房外低声道,“涉及白莲教,这案子不好弄了!”说着,低声道,“田九成等逃兵手里有甲有弓,若是网罗了一批信徒,手中再有些钱的话”说着,又道,“您前些日子也跟臣说了,陕西那边有的地方遭灾。灾年,闹事之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