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随着婢女走了一路,来到西南角一个空置无人的偏僻宫殿中,门口只有三、五个护卫。
桌上有两壶烈酒,摆着不少美味佳肴,散发着腾腾热气,看着是御膳房刚送来的。
婢女将她领进去后,福了福身,“请靖王妃在此静候,贤王殿下稍待片刻便来。”
是人都看得出有猫腻,云苓微微挑了挑眉,心底猜测八成是哥舒布那个不怀好意的狗东西。
她颔首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既然主动来找不痛快,那也不用跟他客气了。
不多时,宫殿外响起一阵有序的脚步声,云苓侧头一看,果然见哥舒布带领着几个叛军走到了殿门口。
云苓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一名叛军身上,双方悄无声息地对视了一瞬间,又不着痕迹地错开目光。
白天时,夜四等人都是伪装混迹在叛军队伍之中的。
“假借贤王的名义把我骗过来,哥舒布将军是什么意思?”
云苓心里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不悦的神情,明知故问了一句。
“哈哈哈!实在是怕靖王妃不肯赏脸,本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哥舒布笑的张狂,随后拍了拍手掌,示意身后的人将东西奉上,云苓定睛一看,脸色微变,只见几名侍卫手上捧着三件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染血的残甲,刻有靖字的令牌,以及一柄闪着寒芒的银枪。
哥舒布似是很满意云苓的神色变化,笑着上前一步,“这三件东西,想来靖王妃应该不陌生吧?”
云苓攥紧手帕,目光惊愤地盯着他,语气颤抖,“你从哪里得来的?他怎么样了!”
“唉……谁又能想得到,堂堂西周战神靖王爷,驰骋沙场未尝有过败绩,最终却落得一个曝尸荒野,被豺狗分食的下场呢?”
哥舒布悠悠的语气透着说不尽的遗憾,英挺硬朗的脸上玩味笑容加深了些许,看不出丝毫惋惜。
“可惜……可惜啊!”
云苓暗骂他一声傻比废话多。
随即浑身发软地跌坐在椅子上,用水光闪烁的眼眸瞪他,目光中尽是愤恨与不敢置信。
“不……不可能!你骗我,王爷不会有事的!”
她盈盈的双眸中水光潋滟,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小脸被惊得煞白煞白,琼鼻却泛起几分潮红。
神情中的紧张害怕与强撑的倔强交织在一起,令哥舒布不由得心头一阵火热,当场就看得呆怔了,一时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云苓上辈子凭着脸和演技,不知道让多少人栽了跟头丧了命,几乎是可谓“你想要的样子我都有”。
云苓看着哥舒布的呆样,心里冷笑,面上却无一丝破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王爷真的死了!”
哥舒布被她勾的心神荡漾,一道魂儿直接从天灵盖飞出去,游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靖王的尸首都被啃的只剩骨头渣了,王妃还想见什么尸?他是个没福气的人,只可惜了王妃今后要独守空闺。”
哥舒布上前一步,用愈发灼热直白的目光看云苓,低沉的语气循循善诱。
“不瞒王妃说,这天下迟早是我们的天下!靖王妃是个聪明人,不如跟了我,也免得遭罪,否则战败之国后宫的嫔妃公主们都是什么下场,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他外貌称得上英武不凡,又声名远扬在外,不知被多少草原上的姑娘倾慕,自认对待云苓这般耐心客气,已是极给面子了。
云苓身躯微微一颤,白着脸看他,眸光复杂地咬了咬唇。
哥舒布以为她服了软,心头一喜,“靖王妃果然是个聪明人,你也莫怕,本将对待自己的女人一向宽厚纵容的很。咱们先吃顿饭喝点小酒,再好好熟悉彼此一番也不迟……”
他自然不是那等胸襟大度的人,心里还怄着一口气。
只不过眼前的女人颇有几分手段,叫莲夫人都折在了她手里,叫人不得不小心谨慎。
云苓捏了捏手帕,脸颊因羞愤而泛起薄红,“陪你喝酒可以,你把门外的侍卫全部叫走,让他们走的远远的!”
“这还不简单!”哥舒布心领神会地一笑,扬起下巴看向门口的侍卫,“你们都不用留在这里了,退到宫门口去吧。“
“不行!再叫他们退远些!”
迎着哥舒布闪过疑惑地目光,云苓羞怯地微微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
“我怕声音太太,被他们听见……”
你的惨叫声。
哥舒布三魂七魄丟了一半,也顾不得去想云苓的态度转变太快有些异样,心头火热地连忙点头。
“好好好,你们都回阿史那将军身边去吧!把靖王的遗物留下!”
皇宫这边稳操胜券,哥舒布也顾不得去参与了,眼前的女人可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可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唉,原本想取他项上人头,叫他在一旁看着岂不是妙哉……也不知他会不会死不瞑目?”
云苓忍着心底的杀意,目光幽暗地扫了哥舒布两眼。
对方精神状态有些不稳,正是防备薄弱的时候,看来刚才的美人计效果很不错。
人与人之间的精神活跃强度不同,越是意志坚定的人,越能抵抗的住精神力攻击,因此习武之人比普通人更难对付。
哥舒布已算是较为罕见的对手,他这个级别的敌人,云苓耗光目前所有的精神力,有把握能够瞬间绞杀两人。
不过,一个优秀的精神力者,绝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精神力被耗尽的困境中。
随着哥舒布一声令下,叛军侍卫们领命离开,云苓不动声色地飞快比了个手势给夜四。
夜四目光担忧,强忍着出手的冲动微微点头,跟随着叛军队伍一同退了下去。
哥舒布将门关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云苓,上前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来,我敬王妃一杯……”
随后,他迫不及待地朝着云苓伸出手,想去揽她的腰。
还没碰到裙角,却忽然间觉得头部一阵眩晕刺痛。
眼前美人娇怯的笑靥变得森冷骇人,哥舒布心底一惊,意识陡然短暂地陷入了寂静的黑暗中。
琉璃杯“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酒渍四溅,云苓一脚踩在上面,伸手拔出了哥舒翰腰间的短匕。
“上一个敢色眯眯看老娘的人,现在坟头草都三米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