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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二章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
    说起来,神祗的力量其实并非仙道中一个明确的力量体系,而是另外一种能量,可以说是集齐众生念力产生的一种力量。可以由如秦霜如今这般的存在赐予,也可以如树神之前那般被供奉而产生。若没有秦霜,也许千万年之后,树神依靠自身也可以走到这一步,毕竟,它是这方世界之中唯一产生一点神性的灵物,但是这毕竟是未知之数。而秦霜这一举动,无疑令得它一步登天。
    当然,秦霜本人也是获益匪浅的。她的神念和修为都不足以支撑她支配这个大世界的本源力量,唯独靠着一点信念在苦撑而已。原本,她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么一直沉睡下去,直到大世界破灭为止。但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秦霜当年一点真灵入世,降临在这一株天地灵根之上,以它的身份生活了许多年,并且由于她的存在,令这一株天地灵根产生了一丝神性。秦霜离开之后,她所残留的思想和意识却留存下来,陪伴这一株天地灵根继续成长。在秦霜沉睡之后,这一株天地灵根却是慢慢强大起来,秦霜所遗留的那一丝本源意识也越发壮大,渐渐意识到本我的存在,清醒过来,并且在“登仙门”法决的那一篇神秘空白篇章中得到了自我修行之法,走上了神祗之路。也因此,在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可以感觉到混沌深处秦霜本体的存在。因为,说到底,每个世界中所谓神祗的存在,力量来源还是这个世界,受其辖制。走上这条路之后,终归要接触到这世界的本源的。
    而树神的这一缕意识,原本与秦霜同出一源。也催化了秦霜本我意识的苏醒,这才有了今日。
    树神离开之后,秦霜默坐在原地,目光之中,似有流年如水。她隐隐算到,这一沉睡,在这个大世界之中起码已经过了近万年了。这个大世界之中,居然已经有人族出现了。外界如何,她不清楚,颇有些情怯的意思。
    她害怕。一离开此地,就要面对满目苍夷,亲友尽皆离散甚至陨落的局面。
    登仙门的法决。终于翻开了那神秘的篇章。若没有这个大世界的产生,也许终其一生,她也不会直到这其中记载了什么。那些能掌控一界的存在,如何会将寻常修士放在眼里?只有与他们并肩的存在,才能得到这传承。
    “欲追寻。山万重,入我门来一笑逢。”
    当年这一句偈语,困扰了她不少时间。这法门原本是从袁紫姗的记忆中由她亲手拓印而来,拓印之后,却仍然保持了神秘的特性。这一篇空白篇章,明明存在着。却是看不到。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居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眼前。树神中所残留的只是她一丝意识而已。居然也能得到这个法门。可想而知,这法门是被隐藏在每一个看过它的人心底最深处的,即便以她如今的境界,依然在自己身体内发现不了丝毫端倪。不过这既然是上界掌控一界的大能者所留,这一切也都显得顺理成章了。若没有这一系列几乎逆天的际遇。她原本也是不可能染指这法门的。当然,这过程其实还是有些取巧了。其他的大能者。莫不是拼尽全力,争夺到一方世界或是自行构建一方世界,才可修炼这一法门,培植信仰。这样得来的信仰根深蒂固,就是这些大能者往后的立身之本了。这些大能者,在仙界只怕也是一方霸主,依然如此重视这样的信仰。而秦霜得到这一方大世界却是机缘巧合,她本人甚至尚未飞升,这些信仰对于她的作用更是大得惊人了。
    她略微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通体明净,熠熠生辉。混沌之力彻底改造了她的身体,比起之前天火改造还要彻底。如今她的资质,比起之前五行之体只怕更加惊人,可以算是混沌之体了。先天的混沌之体都是上天的宠儿,如今不是已经沉眠就是达到不可思议之境,早已不再现世,她的资质便可算是绝顶了。不仅感悟所有法则起来效率都无比惊人,累积法力的速度在化神修士之中只怕已是前无古人。当然,在这万年岁月的孕养中,她虽然没有修炼,这世界的本源主要都用于改造她的身体了,却依然是自发达到了化神之境,几乎接近化神中期了。甚至,其中没有感受到任何天劫的为难。盖因这一方世界的本源力量委实太过磅礴,而秦霜的际遇也太过离奇。这一方世界已经是属于她的世界,天劫之力被整个界面抵挡,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因此,她在沉眠之中毫无知觉地渡劫成功,也不算稀奇了。不过她之前已有化神的经验,因此也并不特别觉得惊喜。
    这不是终点。以她如今的资质,突飞猛进还在眼前。
    她从未想过能走到这一步,却是身不由己地走到了这一步。
    她细细感悟着自己接收的一切,半响,却是轻拢眉头,沉吟起来。
    以她如今的修为,对付同阶修士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之前那两名化神修士的话却让她明白,事情远远不是那么简单。两人口中的东华帝君能一手遮天,将天元大陆和天南大陆等几个界面划为自家的自留地一般,定时前来收割,该是何等修为?她杀了那两名化神修士,必然会引起对方的警惕。毕竟,以天元大陆如今的程度,连化神修士都稀奇得很,更何况出现了能抹杀两名同阶的存在?下一次,他派出的该是什么样修为的修士呢?固然有荠子世界在,她的进步速度可以说难以想象,也许并非不能一次次抵御住对方。但是,这都是她的想法。对方不一定会按照她的心意行事,一次次只派来修为略高的修士供她磨砺。也许,她离开此地回到天元大陆,便能听到对方已经派出修为惊人之辈,以雷霆之势扫荡天元大陆的消息。但是,如果一切还来得及,她难道真的只能被动地等待对方依她的想法行事?一次次,永无止境?这一方大世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只怕大不相同,她也不见得每一次都能来得及。
    她已经清楚,这一方世界既然生成,她可以带着信仰她的信众进入此地。可是,先不说令得天元大陆凡人修士尽皆信仰她是何等之难,便说这大世界之中几乎还处于蒙昧之中的原住民,能否与这些外界来人和睦相处?这里是如此美丽富饶,信仰不能阻止因此产生的厮杀。天元大陆和天南大陆在外界眼中固然落后,由于外力的干涉,修仙文明一直不能真正发展起来,但是比起还在刀耕火种,以身体搏杀猎物的原住民,他们的优势却是太过明显了。
    而文明都有其固性,她不能一意孤行地强行推动其发展,只能因势利导,比如让树神传下修行法门,慢慢推行,这也需要时间。否则,只能导致秩序的紊乱,法则的失控。那样的话,带来的危害比起那东华帝君只怕更甚。
    甚至,她带人进入这一方大世界,是否与她一样,不在意岁月的流逝?她化身这个世界的本源,没有这样的顾虑,但是旁人是能够在两个世界之中往返,而没有后顾之忧吗?还是说就与此地的原住民一样,从此在这里生老病死,即便再次被她带离,时间的流逝依然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痕迹,生命的本源已经被消耗了?那样的话,这便是一条单程路了。甚至可以说,在她的眼中,这些人的生命,等于被缩短了许多。也许她在天元大陆呆上数年,回到此地,岁月已经变迁,当年的人早已离世,再不复存在了。
    力量越强,顾虑越多。她已经深刻体会了这一点。
    这样的顾虑,仍然是由这一方大世界的特殊而来。这一方大世界生成在她的体内,与自然生成的界面全不相同,也许,当她飞升的那一天,时间的流逝才能与其他界面一致。到那时,她想必早在这方世界的帮助下掌握时间法则,随心所欲操控,自然不在乎这些了,也不必再有这样的顾虑了。
    她苦思一会儿,却又洒然一笑,放下了这些心思。
    究竟如何,离开此地去看看便知。到时候如何,自有计较。也许,天元大陆早已毁于战火,新的修仙文明又在蓬勃发展,那么她的这些计较,也只是徒劳而已。
    虽然她沉思这一会儿,在外界也许连顷刻也算不上,但是她依然不愿再耽搁下去了。固然情怯,却重要面对。飘云和雪丘,想必已经担心的紧了。元宝被她放出去历练,谁知耽搁这么久,也不知是否出事了。天南之事,不知办得如何了?她的本命法宝,是否已经炼制成功?她的两具分身,久未经祭炼,是否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还是索性被灭杀了?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急于想要知道。
    因此,她长身而立,动念间,身体上便笼罩了一层轻衣。随即微微一笑,双目在下方那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上一转,心中猜想再回来时又该是什么景象,这才消失在这一片无尽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