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繁荣之路 作者:lesliya
第70章 希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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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否则杀了你！”
冰冷的刀锋紧压着洛瑟玛的脖颈，随时可能划破他的大动脉。
“……我不动。”
“种族？”
“人类。”
“来干什么？”
“避雨。”
对于这个答案，持刃的牛头人显然并不算满意，但好在他也没觉得有多糟糕。所以洛瑟玛的头得以继续呆在他的脖子上，而不是在石灰里腌制后，被摆在隔板上充当收藏品——虽然这颗头看上去挺值得收藏的，不管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玩意，但至少面相看上去还不错。
“相信我，伙计，我没恶意。”
洛瑟玛举起双手，手心朝外表示自己没有武器，在对方稍微松懈一点之后，又鼓动起三寸不烂之舌，致力于将自己描述成一名无害的、可怜的、因天气变化而惨遭大雨突袭的旅行者。
他本来就是一个无害的旅行者，要不是应邀去岩石城为他们做城镇规划，怎么会遇到这么一群野蛮人？
10年以来，随着贝壳小镇的名头越来越响亮，参与主要城镇设计的洛瑟玛的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不时的就有人前来邀请他为自己的府邸乃至城镇做出规划。
不过虽然有飞空艇在，但洛瑟玛还是更钟情于乘马车周游大陆——这跟守旧派反对新事物毫无关系，仅仅是因为他恐高不能乘坐而已。
好在还有一个牛头人凯恩陪他，作为同病相怜的恐高人，两人结伴出行倒也默契配合了许多年。
要不是这次大雨让马车陷入了泥泞中，而且车轴也有损坏的先兆，洛瑟玛也不会和凯恩分开，独自寻找过夜的地方。
听着洛瑟玛的叙述，牛头人握着武器的手看上去不那么紧张了，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些。然而，就在洛瑟玛准备从兜里掏出几个金币用来表达自己的善意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一个听起来憨厚，但却极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山洞外面，将洛瑟玛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破坏殆尽——刀刃再次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甚至比刚才还要更贴近大动脉一些。
“山洞！洛瑟玛你在吗——嘿，你们在干什么！”
牛头人凯恩甩着尾巴一头扎进了山洞，立刻就被洞内的景象弄得愣住了。他脸上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原本以为会在盒子里看到只可爱的茶杯犬，但打开盖子后却发现里面藏了一只藏獒一样，非常震惊。
“动动脑子，凯恩！谁会用把刀刃架在别人脖子上来表示亲热？得了吧，你早该看出你的同类想杀我了——等等？同类？嘿嘿，大个子，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这时候凯恩也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对头，但敌人是自己的同类这点让他有些困惑，所以只是抬手搔了搔头，并没有像以往遇袭那样直接拔出自己的武器。
凯恩的茫然让持刃的牛头人再次放松了点警惕，他看了看一脸苦色的洛瑟玛，又看了看依然在搔头的凯恩，沉思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下手中的利刃。
现在，所有人都能坐下来谈谈了——洛瑟玛、凯恩、牛头人……还有其他的一些牛头人。
“不是说牛头人都用图腾柱子做武器吗？为什么你带的是刀？”洛瑟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那种利刃贴着大动脉的森冷感觉仍挥之不去。
“这不是我的武器。”牛头人艰难的动了动身体，好让自己离篝火更近一些，“我的被他们抢走了，但迟早我会再拿回来。”
“我是凯恩，那是洛瑟玛，你叫什么？”凯恩打破了所有人之间的寂静，此时他正稀罕地看着自己的族人，不管男女老少，甚至连襁褓中的小婴儿都被他看了三次以上，“这是在迁徙吗？”
“哈鲁特，来自棕尾氏族。”牛头人回答着，抬头看了看自己那些正在休息的族人，忧愁地开口，“我们是在迁徙，但……”
凯恩突然皱眉，站起身耸着鼻子仔细闻着四周，“这附近有血腥味！”
“别担心，应该是我的伤口裂开了。”哈鲁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哈鲁特的话吸引了洛瑟玛的注意，转身打量着还坐在篝火旁的牛头人，这才发现了他身上的狼狈情况——衣服破烂不堪，头发……或者说鬃毛异常凌乱，还有那裸露在外的狰狞伤口等等，每一样都说明了哈鲁特目前的状况的确很糟糕。
洛瑟玛耸耸肩，并不觉得自己刚才没发现这点有什么不妥，他和眼前的牛头人初次相识，谈不上什么交情，尤其是刚才他还把刀横在过自己的脖子上……
“所以这就是你刚才如此警惕的原因？”洛瑟玛摸了摸脖子，决定看在凯恩的面上不予计较，谁叫那个笨蛋一脸焦急的样子在翻找背囊，就好像是他自己受伤了一样。
“暗黑掮客，他们想抓了我卖去矿山干活，或者是什么其他需要苦工的地方。”哈鲁特低头看着自己右臂上的伤口，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舔，“其实在一般情况下，我们牛头人都很温和，并不会发起主动攻击。”
“嗯哼。”
洛瑟玛哼了一声没说话，只不过右手再次抚上来自己的脖子，表示刚才那一幕还没被他忘记。
但凯恩没理会那么多，他已经从背囊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一个上面画着红色十字的小盒子。打开后可以看到里面被平均分成了六格，每格里都有一个食指粗细的小瓶子安稳地躺在里面，没有一点因为旅行颠簸而四处乱滚的样子。
“把这个喝了。”凯恩粗粗的手指刚好够插进小格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哈鲁特，“领主大人亲自熬制的强效补血药剂，大陆上最棒的愈合药！”
看着凯恩一脸崇拜的样子，出于对同胞的信任，哈鲁特犹豫了一下，不顾身后人的劝阻还是接了过来，并且打开盖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随后，他惊讶地“咦”了一声，飞快地把身上那差不多快成了布条的上衣脱了下去，露出了牛头人特有的宽厚脊背，还有那些虽然令人触目惊心，但却已经开始愈合的狰狞伤口。
哈鲁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一道伤口，就是刚才渗血的那道，眼见着它以飞快的速度收缩愈合，直到成为一条浅浅的疤痕趴在自己的手臂上。
“大地母亲在上！”
围观的牛头人们发出了惊叹，望向凯恩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友善，甚至连一旁的非牛头人洛瑟玛也沾了光，终于有牛头人少女肯对他露出了微笑。
洛瑟玛表示一点也不高兴。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独享主义者，洛瑟玛正在从背包里往外掏着食物，分给了所有敢于靠近他的小家伙，并看着他们拿着面包和肉再次跑回自己母亲的身旁，将手里的东西上缴之后乖乖地等待着重新分配。
而母亲们则是或羞赧、或匆忙地对洛瑟玛笑笑，然后才将食物汇总到了一起，按照人头进行均分。洛瑟玛敏锐地注意到那些牛头人母亲们将最大的都留给了孩子和能战斗的青壮年，其次是老人和伤员，而最后那些剩下的，才轮到了她们自己。
“谢谢你，凯恩兄弟。还有你，洛瑟玛兄弟。”哈鲁特无比诚挚地感谢着凯恩的药剂和洛瑟玛的食物，“族里的战斗力越来越少，我不能再倒下了。”
“你们要去哪儿？如果没有目标的话，可以来我们的领地。”凯恩一点也不介意帮助自己的同胞，这些年贝壳小岛上已经来了不少其他种族的伙伴了，但牛头人却少得可怜，算上他自己也只有三个。
“你们的领地？”哈鲁特的眼睛一亮，语气也急促了许多，“你是说牛头人的领地？在哪里？我们要多久才能到？”
纵然凯恩是想让哈鲁特等人去贝壳小岛的，也不禁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上的鬃毛，憨声开口：“是我们的领地，但不是牛头人的领地，领主大人是个人类，但她对我很好。”
“哦……”哈鲁特眼睛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他刚才还以为终于找到了一块可以让族人繁衍生息的地方，但没想到却又是一次失望。人类的领主啊……就算他可以接纳凯恩兄弟，送给他最好的补血药剂防身，但那也只是针对他一个人的。
人类的领主能允许自己这么多老弱病残的族人到他的领地上生活吗？
恐怕，也只有那个传说中的希望之地的领主才可以做到吧……不知道自己能否在暗黑掮客的追击下，将族人平安地带到那里。
“哈鲁特兄弟，领主大人真的是个好人，她一定会欢迎你们的！”见哈鲁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话，凯恩有些焦急。他当然知道玛莎对待其他种族的态度，但却苦于不善言辞而无法表达，只能一个劲儿地捅着洛瑟玛，让他来替自己做出说明。
那么多族人啊，怎么能忍心让他们继续这么漂泊下去！况且，自己还没娶媳妇呢！
洛瑟玛一脸便秘地表情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没办法，谁让凯恩情急之下没把握住力道，将弱不禁风的城镇设计师给直接捅翻在地。
“你们应该是想去希望之地吧。”洛瑟玛清清嗓子，示意哈鲁特往自己这边看，“普天之下肯容纳各个种族前去生活的，也就只有那个地方了吧。”
哈鲁特点了点头，和身后的其他族人一起看向了洛瑟玛，看样子想从他那里寻求一点关于希望之地的确凿消息。
那是一个流传在各个受难种族之间的传说，据说那里的领主是个非常善良而且有能力的人，她愿意接纳世界上的所有种族，任由他们在自己的领地上劳作，并且对待他们如同自己的领民一样平等。
每个走投无路的非人类种族都想去那里看看，想亲眼确认传言是不是真的，哈鲁特也不例外。他带着族人躲避着半人马、豺狼人和暗黑掮客的袭击，历经千辛万苦才到了萨西恩王国，但却距离希望之地还很遥远。
传言中只说希望之地在萨西恩王国的西面，是个海中的小岛，非常繁荣。但具体的地点坐标却不得而知，哈鲁特只能带着族人一直往西边走，寄希望于大地母亲的指引，将他们平安带到可以生活的地方。
“我们的领主是玛蒂尔达-西奥多，居住在贝壳小岛上的珊瑚庄园里。”洛瑟玛的声音很轻但却有力，清晰地向山洞中的每个人传达着自己的意思，“而贝壳小岛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希望之地’。”
“大地母亲在上！”
惊讶声再次响彻洞穴，牛头人们相互望着对方，想从同伴那里确认这个人类说的话是否属实。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小心翼翼的兴奋，生怕这只是个动人的谎言，让他们已经燃起的希望变成泡沫而破灭。
哈鲁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握着面包的手轻轻颤抖着，好半天才压抑下涌到喉咙边的兴奋，低声开口，唯恐会吓跑了洛瑟玛所带来的希望。
“这都是真的？”
“是的。”洛瑟玛点头，指了指凯恩，“就算不相信我，你们也该相信自己的同胞。”
随着他的话，牛头人们的目光再次转向凯恩，等看到对方坚毅地点头后，才爆发出一阵不再压抑情绪的欢呼，随后就七嘴八舌地向凯恩和洛瑟玛问了起来。
“我们会有土地吗？”
“会的！”
“可以随便跑，不用担心坏人了吗？”
“可以，只要别离开小岛就行。”
“那妈妈不会因为照顾我和弟弟再挨饿了吧？”
这次不仅仅是凯恩，就连洛瑟玛都沉默了，在贝壳小岛呆的久了，他早就忘记这世界上还有人会挨饿这种事。
“谁都不会饿肚子了。”凯恩伸出手将自己面前那看上去只有6、7岁的小牛头人抱了起来，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仿佛宣誓一样又重复了一遍，“再也没人会饿肚子了！”
哈鲁特长出了口气，长久以来肩负着族人生存重担的他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环视了一圈脸上带着希冀的族人们，哈鲁特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用力地挥了一下手，做出了一个足以载入牛头人史册的决定。
“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出发——去贝壳小岛，去希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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