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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门之墠 作者: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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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你。”

    轮到南择新一愣。

    “无论你的理由是什么,我都相信你。不过,这和我想分手无关。我和你在一起,是准备结婚的,但我现在,除了结婚,还想恋爱。”

    南择新有点晕,还来不及重整旗鼓,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说得沙瑛回心转意,她匆匆看了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祝你一切顺利!”

    她拿着咖啡杯走了,还是没敢喝一口。

    南择新一个人坐在高脚凳上,喝光了最后一滴咖啡,才起身离开。

    ×××

    ☆、南择新(3)

    南择新不甘心就这样失去沙瑛。他是个韧性很强的人,当初追沙瑛就使出了浑身解数,难道现在轻易就让这些努力付诸东流?

    他看到了沙瑛回他的微信,约他周六下午三点在他家附近的一家艺术品商店门口碰头。她自然不会再去,但他仍旧按时赴约。站在商店门口,吹了半小时初秋的风,他想起了与沙瑛相处中的点点滴滴。

    他相亲时表现恶劣,沙瑛却落落大方地容忍了他。他发现这女孩像一片尚未被人踩踏过的白沙滩,散发着海的纯天然气息。她没打听他的工资、房产和家庭情况,只询问他的工作内容和兴趣爱好,他的述说让她对心理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后来他们在一起,总是谈论彼此的工作。她教他分辨一本书制作工艺的好坏;他教她各种心理学技巧。

    有一次,他告诉她,如果她在请求别人帮一个小忙时,能够说出一个理由,无论这理由多么荒诞或不合逻辑,都有很大可能成功获得帮助。人们需要的只是“理由”,而不是“什么样的理由”。

    她不信。正好他们到了电影院,发现取票机前排着一列列长队,于是她走到一列队伍的前面,对一个就要取票的女大学生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没带钱,能让我先领下票吗?”

    她成功了。她手里拿着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想必是笑得一脸得意。

    ……

    南择新竖起了风衣的领口,他决定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戴思前连着两天来看他,像之前一样做好饭,和他一起边吃边聊。他刻意回避了沙瑛的话题。

    南择新也没主动提起。他挺感激戴思前的及时出现,不愿让他为难,而且他也不认为戴思前能在这事上帮他多少忙。

    他向学校请了假,取消了所有的病人预约,在家里沉伏了几天,然后跑出去盯季如是的梢。

    头一天扑了个空。季如是工作室的一个新员工告诉他老板去了纽约。从新员工口中,他还知道:汤则令马上要嫁给一位山西煤老板,离开上海了。

    第二、三天,他也没等到季如是。

    第四天,他重去沙瑛工作的地方守着。这次,他亲眼目睹了季如是开车过来接走了沙瑛。两个人看上去都神采飞扬,昔日拦在他们中间的障碍,似乎不存在了。

    第五天,他正式登门拜访季如是。

    季如是不在,汤则令接待他。

    汤则令不知是否听说了他与沙瑛的关系,已经不去他的诊所,对他的态度也很冷淡。

    南择新假装不知情。他随口谈到沙瑛甩了他,几句话就引发了汤则令的共鸣。

    汤则令的态度软化了一点,她反劝南择新:“算了,强拧的瓜不甜。你看到他们在一起就明白了,有些人就像拼图中相邻的两块,无论别人怎么捣乱,他们自己怎么犯迷糊,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彼此身边,凹合得丝丝入扣。你争不赢的。”

    南择新苦笑说:“你这么快就找到下家,自然容易想得开。”

    汤则令听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摇摇头:“我也不是完全想得开,完全想开,也不会这么快找人结婚了。我就是要赶在他们前面结!”

    她见南择新不甚明了的样子,冷笑说:“你还不知道吗?他们再过两周就结婚了。”

    南择新回到家,将家里目所能及的东西全砸了,差点再度发病。

    他服了药,靠在墙上,看满屋狼藉,对自己说:“我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想耍弄贾正道,没那么容易!”

    ☆、季如是(1)

    那天,季如是带汤则令回到家,汤则令像坏掉的布娃娃一样,扑到床上,哭个不停。

    季如是替她脱了鞋,拿毛巾浸了热水,给她擦过脸。然后他坐在她床边,发了会儿呆。

    他原来想酝酿下怎么向汤则令解释,将分手的伤害降低到最小。但脑袋中空荡荡的,像青白无云的苍穹,偶然飞来几只玄背的海鸟。他开始构思一幅新的作品……

    汤则令哭掉了几大包泪水,不想再哭了。她坐起身,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季如是微仰下巴的脸。他的脸像某位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掉落在时光隧道中的杰作。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动手推推他。

    季如是打了个冷颤,从自己的梦中醒来了。他想起了自己准备说的话,刚张开嘴,汤则令就抢着说:“我肚子饿了。”

    季如是说:“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我想吃油墩子,你去买。”

    他们的弄堂门口,有位婆婆每天早上和下午摆个小摊卖油墩子和葱油饼。汤则令是那儿的常客。

    季如是迟疑了下:“现在吗?我有话对你说。”

    汤则令难得对着他任性,她坚持:“我现在就要吃。我也有话对你说,不差这一时三刻。”

    季如是没办法,找了零钱包出去给她买油墩子。

    正逢学生放学,好几个人排队,季如是前面一个正好买走了最后一个油墩子。婆婆好心问他:“葱油饼要不要?我做的葱油饼喷喷香,崩崩脆,来得好吃。”季如是有点心动,但还是摇头,耐着性子等她重新揉面、加料、下锅。

    买了三只油墩子,往回走没几步,天上一声响雷,“哗啦啦”掉下一阵雨。

    季如是护着油墩子往回跑,到家的时候头脸全湿了。他打开门,屋里比他离开时更暗,而且安静得仿佛某个游客离去后的地下钟乳石洞。

    季如是不用特意去看,就明白汤则令走了。

    季如是打开灯,习惯性地先去看电视下方的大金鱼缸。鱼缸的一侧玻璃上,用香奈儿血色的口红写着:“分手吧”。

    汤则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而又丝毫没弄乱季如是的地方。季如是怀疑:她是不是一早就把所有东西放在箱子里,随时准备好了离开。

    季如是迟疑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想打给汤则令。手机又先一步响了。

    汤则令的声音夹杂在雨声中,听着有几分模糊,好像隔着被雨水冲刷的车玻璃看外面的风景。汤则令说:“回来了?本来想当面和你说分手,刺激你一下,但又怕你一点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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