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沃蕾叫住了他,她突然?想起之?前?似乎就在书房见过?他,仆人停下脚步温和地笑着,好像拙劣地模仿着什么,笑意却不及眼底。“你叫什么名字?”
仆人垂着头,光影在他的脸上?一分为二,美丽就好像刀刃一般锋利,几乎要刺伤人的眼睛。
“维恩。”
沃蕾喃喃道?。
“什么?”乔治皱起眉头,看了一眼维恩,又看了看姐姐,眼神不定。
“你认识吗,表哥的那个仆人?”沃蕾问?他,乔治张张嘴,刚想回答,第一首曲子的前?奏已经响起,周围的男女旋转着进入舞池。
“我?和你跳。”乔治咬牙拉起沃蕾的手,沃蕾跟着起身走了几步,眼睛突然?一亮,露出一个笑容,松开乔治的手,转身提起裙子,好像一个梦一样轻轻飘走。
乔治手向?前?抓了个空,看着沃蕾接受了安塞尔的邀请,将?手放在对方的掌心里。
下楼前?,安塞尔特意和维恩解释了舞会?的规矩,表情之?严肃令维恩有些哭笑不得。他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只是一支舞,况且他也不愿意看到沃蕾小?姐出丑。
舞会?后,维恩跟着其他仆人将?大厅打扫干净,准备好明日的行装,提着一盏马灯,独自出门向?临时马房走去。
虽然?晚饭时猎场的驯马员已经帮忙检查过?马具,但维恩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安塞尔说明天溜去镇上?,可难保回来的时候骑马转上?几圈。
橙红色的灯光照亮昏暗的环境,穿过?一条林荫小?道?,就到了门口。维恩走到跟前?,发现驯马员并不在那里,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自己进去。
里面不止是安塞尔的马,还?有其他人的,如果没有人陪同进去,出了什么事,是他担当不起的。
维恩转身想离开,在林荫小?道?的出口处正好碰上?了艾伦。艾伦端着空水盆正准备回宅子里。
“你这是去哪了?”艾伦有些疑惑,伸头看向?他的背后。“马房?”
维恩皱起眉头,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晚就不应该来这里。现在可好了,就算说自己没有进去,对方也是不会?信的。
“是的,我?想再去检查一下,但是门卫不在,我?就又回来了。”维恩微笑着,安塞尔曾经教过?他不要试图去撒谎隐瞒,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最好是实话实说。
艾伦看他这么坦率,也不多问?,憨憨地点点头:“你对你的主人真好。”
维恩自嘲地笑笑,又应付了几句,当着对方的面先一步进了大门,回到房间。
安塞尔已经穿着黑色丝绸睡衣坐在床上?,衣领微微敞开,露出脖子上?红色的丝线,手里打开一本诗集,就着烛台看着。
“狐尾的话,你是想做成挂件还?是摆设?”余光看见他进来,安塞尔微笑着开口,说话间又翻过?一页。
“少爷定吧,我?都可以。”维恩走到床前?,双手抓住书本,有些无奈地轻声道?:“这样看书伤眼睛。”
安塞尔顺从?地松开手,前?倾身子,仰起脸,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流转着不一样的色彩:“刚刚去哪了?” “去了马房,我?想再去检查一下马具,可是门卫不在,我?就又回来了。”维恩老实地再重?复一遍。
“检查了这么多遍,还?是不放心,看来之?前?真的把你吓着了。”安塞尔语气有些歉意,伸出手似乎想要安抚他。维恩条件反射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不由得被黑色丝绸下苍白的皮肤和皮肤上?浅蓝色的血管所吸引。
很多贵族都认为这种肤色很优雅,维恩甚至在前?世见过?有人长?时间举着手臂,让血液倒流,以达到这种苍白。安塞尔并不瘦弱,可前?世被病痛折磨的模样牢牢地刻在维恩心里,使他总疑心安塞尔十分脆弱,似乎一低头就会?开始咳嗽。
安塞尔反手握住维恩卷起一道?袖口的手腕,眼里带着一丝笑意,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总是这副惬意的模样。
“我?……”维恩的拇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对方手腕处的脉搏,黑色微卷的头发滑落下来,挡在眼前?,他有些迷茫地看向?安塞尔身后的墙壁,烛火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射在上?面。明明他们两个人距离很远,只有手拉着,墙上?的影子却摇摇晃晃地贴在一起,好像在拥抱亲吻。影子的边缘带着柔和的红色,在他心里点上?了烈火,房间里的昏暗是升腾的烟雾,迷住了他的眼睛,让他不由得想凑得更近,去看眼前?人的脸庞。
安塞尔有些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脸,维恩连忙松开手向?后退去,没想到安塞尔的手抓得非常紧,两个人都被拽了一个踉跄。维恩跌到床边,伸手撑住床沿,安塞尔被力道?带出了被子,手还?是没有松开,惊讶了一瞬,低声笑了起来:“干什么呢?”
维恩现在无比感谢昏暗的暖色的烛火能够遮掩他脸上?的红晕,匆忙地抓过?一旁的诗集:“您……您可以为我?念一首吗?”完全忘了刚刚是他说这么看书对眼睛不好的。
安塞尔一手接过?书,放在盘起的腿上?,另一只手依旧握着维恩的手腕,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好像在自言自语:“都是情诗……”维恩垂下眼睛,嘴角有些委屈地下撇。
“你想听哪一首?你应该能看的懂大部分了吧?”安塞尔轻声问?道?。 “是的。随便哪一首,我?都没有读过?。”维恩的心思不在这里,他又怀念起了前?世阳台上?,安塞尔靠在他的怀里,给他念诗的温柔场景。“就您现在翻的这一页吧。” 安塞尔点点头,轻轻开口:“这首是雪莱的《爱的哲学》。”他的声音低沉温柔:“你看高山在亲吻天空,海浪也紧紧相拥……”
维恩看着墙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一团,分不清彼此,摇曳的火光令它仿佛巨大的心脏,缓慢地跳动着。
“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如果……”安塞尔的声音突然?停下,最后一句话卡在嘴边。维恩好奇地看向?书页,还?没看清,安塞尔就轻轻合上?,有些无奈地笑了:“本来是首很美的诗,我?的停顿反而将?它的意境变小?气了。”
“如果什么?”维恩压低声音问?道?,他的直觉告诉他,
会?是他喜欢的话。
安塞尔笑着看着他,不说话,眼睛亮亮的。
维恩的心跳越来越快,连带着脉搏有力地跳动,顺着手腕将?这份悸动传给安塞尔。
“如果什么?”维恩执拗地又问?了一遍。
安塞尔笑着向?前?凑过?去,维恩只觉得凝滞的空气掀起一阵风,不知道?是冷冷的鼻尖,温热的嘴唇还?是滚烫的耳朵擦过?他的脸庞,耳边传来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含笑的气音:“nighty night.”
维恩眨眨眼睛,垂下头,声音有些怪异:“好像在哄小?孩子……”
维恩只会?说good night,可这句也是从?安塞尔那里学来的。他总是躺下就能睡着,不需要任何?人祝他好梦,其他人也没有这个意识,偶尔几次例外还?是小?时候,也只有姐姐会?不耐烦地搂着他,拍着他的背,哼一首没有词的安眠曲。
维恩一时又有些分不清,安塞尔这是亲近他,还?是因为下午的谈话同情他。
安塞尔揉了揉维恩的头发,然?后转过?身子整理?刚刚弄乱的床单。维恩连忙帮他掖好脚头的被子,再回头就看见安塞尔已经躺下了,一天的活动令他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维恩端起烛台,想了想,一下吹灭。房间重?回黑暗一片。
“nighty night.”
第24章 维恩(二十四)
雨过的郊外, 雾都的天难得泛出了一抹翠蓝色,猎场通往小镇的水泥路上,两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快速经过。
“这里离庄园还挺远的, 你来过这里吗?”安塞尔看维恩几次岔路口都不用他提醒就转动车头, 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维恩点点头, “我?老家就在这里, 我?之前就是走这条路经过当时还是荒地?的猎场, 到您的庄园去的。”
“那真的很远, 你当时才十岁……”安塞尔有些不忍心?, 将下巴微微低进?围脖里,呼出的白气化作水珠凝结在睫毛上。
“不远。”维恩笑眯眯的,好像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那个时候经常听妈妈讲庄园里的事, 偶尔还能吃到偷偷带回?来的白面包和火腿片, 我?还以为庄园就是妈妈信的天堂呢。”
“我?当时想,哼, 都是上帝创造出来的, 天堂为什么没有烦恼和痛苦,还有好吃的面包和肉?”
安塞尔被他突然装作小孩子的语气逗笑:“现?在呢?”
维恩骑着自行车颠过一个小土坑, 目光有些放空地?看向远方:“现?在我?知?道了庄园也是人间的, 或者说,就算真的是天堂, 上帝也是公?平的,祂创造出来的天使也会和人一样, 有着各种?不如意。” 安塞尔眼神里略微有些惊讶, 更?多的是无奈。
“但是对?小时候包括现?在的我?来说, 庄园已经是个足够好的,好的像梦一样的地?方。明亮, 温暖。我?从下午出发的,走到深夜才到。越来越黑,越来越冷,可我?每靠近一分,心?里就明亮一分,温暖一分。”
小维恩蹲在艾姆霍兹庄园的后门?口,静静地?等着天亮仆人开门?。比起穷人居住的拥挤狭小,恨不得一个房子摞在另一个房子上的街道,他第?一次在这么开阔的地?方看太阳升起。当第?一缕光从云层中出现?时,深黑色的寂静被打破,他听见了走路声,低语声,车轮声,远处的鸟叫声,犬吠声,天亮了,他就好像从一个人间走到了另一个人间。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戛然停止在十岁,又轰然一声,重新开始了。
将车停好,维恩拜托旁边的摊主照看一下,两人一起走进?了一家成衣店。这是一家老字号,也算是小镇上比较有名的。
维恩正认真地?看着挂着的一排排西?装,心?里默默琢磨着自己的服装店是不是可以增加一些男装定制的业务。安塞尔带着小裁缝走了过来:“我?不知?道你的尺寸,量一下吧,方便定制。”
维恩点点头,脱下西?装,露出紧身的白色的衬衫,安塞尔转过身挑着布料。量完尺寸之后,安塞尔好像掐着时间一样又转回?来,如此之巧,维恩合理怀疑他又不好意思了。
“这款暗纹好看,维恩,你觉得呢?”安塞尔举起手上的布料,维恩还没回?答,小裁缝就抢着接话:“这款布料就剩这么多了,正好可以做两件,您看喜欢的话,您和表弟可以都安排一套怎么样?”
“同款吗?”安塞尔没有反驳表弟的称呼,反而真的考虑起来。
“当然不……”小裁缝话说一半,注意到安塞尔的眼神暗淡下去,突然醒悟过来:“当然,当然可以啊!有一款版型和二位的气质都很配。”
“好,那你也给我?量一下吧。我?尺码忘在家了。”安塞尔很爽快地?点点头,小裁缝喜笑颜开地?掏出布尺。
“我?来吧。我?也会量。”维恩挡在面前,接过布尺,安塞尔微笑着解开休闲西?装的纽扣,撩起下摆,方便他的动作。
维恩抿着嘴,喉结滚动了一下,两手拿着布尺在他腰上围了一圈,低下头,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擦过安塞尔的下巴,安塞尔身上淡淡的香气也包裹了他。
布尺缓缓收紧宽松的亚麻衬衫,将窄腰显露无遗。维恩耳朵泛红地?量完几样数据,低声报给小裁缝。他记得前世几年里安塞尔的每一项数据,和现?在的一对?比,还是现?在的更?加健康,匀称。
留下地?址后,小裁缝许诺五天之内就会送到庄园里。
两个人推着自行车沿着街道慢慢散步,安塞尔笑着开口:“要不要去你老房子那里转转?”
维恩摇摇头:“算了,早卖了,八年时间可能都换好几个人家了。而且现?在下过雨,那边可臭了。”
安塞尔嗅嗅空气:“其实?到处都有淡淡的味道。”
维恩突然想到什么,陷入了沉默。未来除了经济大危机之外,他都忘了还有一次鼠疫大流行。那个时候他已经跟着希金斯伯爵逃到法国去了,所以没有切身体会,但十五那年的霍乱他记忆犹新。下水道堵塞,污水流出,甚至渗到穷人住的地?下室里,霍乱也借着雾都差劲的下水道疯狂传播。
“少爷,如果,想要将雾都的下水道全部整改一遍,需要多少时间?” 安塞尔停下脚步,认真地?想了想开口道:“从提案到完工,顺利的话也起码小十年。”他的眼睛盯着维恩,带着工作时一贯的冷静:“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如果三年前的霍乱再来一次,这个小镇上的人都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安塞尔把?自行车停好,靠在坐垫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大腿,眉头微皱,心?中默算,好一会才接道:“保守估计,建成巴黎的那种?下水道系统,主干道每英里花费一万英镑以上,支道更?是不计其数,这还是没有考虑人员伤亡,经济波动等负面情况。”
维恩点点头,一万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可他也知?道安塞尔还是算少了,前世他听说光是挖空地?下,就花了四?百万英镑。
“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那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贵族?”安塞尔双手交叉,搭在翘起的腿上,白底黑花的丝带缠绕着绑在长发里,垂到一边的肩上,脸上讽刺的笑容打破平时的温和。
这个表情维恩之前也见过,就是上一世安塞尔听参加议会回?来的威廉说议会高票否定了下水道委员会的成立时。那个时候安塞尔已经从资产里整理出了维持运转之外的流动资金,随时准备投进?这项大工程里,没想到计划却夭折在摇篮之中。
“先说好,我?是投了赞成票的,你别跟我?生?气。”威廉把?玩着香薰蜡烛,笑嘻嘻地?:“想想也知?道结果,办这个得花多少钱?还不是我?们一人摊一点,可有些人你要他的钱还不如杀了他。我?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实?在不行就用高压水枪冲嘛。从上游冲到下游,冲冲冲,一路冲到泰晤士河里,大家就都干净了。”
安塞尔脸上嘲讽的笑容更?甚:“他们的仆人要是把?灰尘都堆到昂贵的地?毯下面,估计早就被开除了。”
威廉耸耸肩,不置可否地?挑眉笑了笑。
威廉走之后,维恩才慢慢上前,安塞尔垂着头,一手撑在腿上,另一只手解着领口的扣子,好像有些呼吸不畅。维恩连忙蹲下帮忙,安塞尔看见他的脸,神色一下柔和了很多,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禽兽食禄。”
维恩知?道他不是在骂威廉,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甜甜地?笑着,试图让他的心?情变好一点。但安塞尔只是心?不在焉地?摸了摸维恩的额头,就抓起一旁的大衣帽子站了起来。
他穿戴整齐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似乎不知?道该去找谁,但短暂的犹豫之后,又像往常一样坚定地?走了出去。
维恩相信如果不是后来远洋的生?意出了问题,安塞尔或许真能一个个地?找遍所有参会的人,亲手促成这项工程。
安塞尔认准一件事之后,就会有超乎常人的韧劲,尤其是后来在明白夺走母亲性命的伤寒和霍乱一样都是水生?疾病之后,雾都的下水道改建几乎成了他的心?病,以至于破产之后生?意刚有了些起色,就毫不犹豫地?在工程资金捐献书上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二十五岁的安塞尔和二十三岁的维恩说了很多很多改建工程的益处,甚至成了那段时间温存的主要话题,维恩觉得很无趣,可又觉得只能和自己絮絮叨叨的安塞尔很孤独很可怜,他一边落下细碎的吻,一边将对?方每一个字都刻进?脑海里。
离开安塞尔后,他就像离开了地?面,轻飘飘的,眼里只有名利,甚至可以不要自己,自然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但他现?在又想了起来。颜衫町
安塞尔还在沉思着,维恩满肚子的大道理不敢说,可他还是想将五年后安塞尔的话跨过时空传给现?在二十岁的踌躇满志的青年,趁着现?在安塞尔父亲的爵位还在,可以在游说的时候少碰壁,少受阻力。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想陪在安塞尔身边,不再敷衍地?点着头,而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被雾都的雾蒙了十年越来越灰暗湿润,却始终温和着愤怒的琥珀色的眼睛。
“巴特爵士。”维恩把?车的撑脚放下,局促地?双手交握:“巴特·歌尔爵士。”巴特是这个改建方案的提出者,也是这个项目最后的实?施者。现?在是一位有名的银行家。
安塞尔愣在那里,维恩知?道自己的表现?太过异常,可话却冲到嗓子口,不吐不快:“他的住址是雾都西?城晚枫大道……”
“维恩!”安塞尔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揪住他的领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和地?开口:“你什么意思?”
“您怀疑我?利用您对?吗?”维恩舌头顶了顶刚刚因为激动咬破的颊肉,幽绿色的眼睛深不见底:“那是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我?告诉您,三年前的霍乱根本就不是因为恶臭的空气传播,而是通过水源呢?”
安塞尔眼神有些动摇,维恩缓缓握住对?方的手,语气变得柔和:“凭您的能力不难拿到当时的数据,您对?比一下就知?道我?有没有胡说。不只是霍乱,还有伤寒,污水必须要和地?下水分离开,否则死神将游荡在泰晤士河上,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塞尔瞳孔颤抖了好几秒,然后垂下头,叹了一口气:“从一开始我?就明白,你有很多秘密,你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好像有些疲惫,趴在自行车把?手上:“你说服我?了。给我?一点时间消化,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会写信给那位爵士。”
安塞尔说话算话,他回?去之后查阅了很多份档案,越看脸色越凝重,终于着手写了第?一封信,巴特爵士的回?信很快寄来。
就这样,十九世纪最野心?勃勃的一项工程,就在雾都旁不起眼的小镇里,由两个二十左右的青年靠在自行车上,一言一语定下了最核心?的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