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很诚实地摊手:“我现在炼不了啦,凤凰火消耗了太多,需要恢复。”
夜人愁阴冷地看着她,一副“我就知道你要搞鬼”的表情。
“恢复多久?”宇文麟问。
凤宁眼神真诚:“如果夜人愁可以把力量渡给我用,就会恢复很快。但是这样很危险,他必须非常小心,像照顾幼崽一样照顾我。”
夜人愁:“……滚。”
他是真的被恶心得不轻。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昆仑凤对他恶意满满,存心就要让他不痛快。
更可气的是偏偏还碰上个宇文麟。看看宇文麟这一副意动的蠢样,竟还当真想让他帮助这该死的昆仑凤修炼不成?
果然宇文麟理所当然地看向他:“应该不难吧?”
夜人愁心态崩了,直接拂袖离开石室。
再待片刻,和宇文家的生意怕是要没得做。
送走夜人愁,凤宁毫不耽搁,直接挑拨:“哇,他好像真不希望你炼出精魄呀!”
她确实对夜人愁很有攻击性。
她在生气。
在她心目中,夜人愁明明是个好人,可他偏生又是个坏人——就比纯粹一坏人更让人生气。
放在穿越者的时代,这种感觉叫塌房。
“我看出来了。”宇文麟冷笑,“夜人愁确实不想我成功。他只想要我做冤大头!”
凤宁不解:“为什么啊?我想不出理由?”
她眨着眼,用求知若渴的眼神巴巴望着宇文麟。
此刻的宇文麟,看凤宁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面对顺眼的人,一般人会下意识想要表现得无所不能。
宇文麟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夜人愁表现得如此不对劲。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呵,还能为什么。”宇文麟开动脑筋,智力爆发,一头钻进了牛角尖,“自然因为他是株墙头草,既要赚我宇文家的钱,又舍不掉扔掉皇室的生意——他就想维持现状,好方便他赚个盆满钵满。”
“原来是这样!”凤宁崇拜道,“被你识破了!”
宇文麟轻哼:“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凤宁惊呼:“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什么?”宇文麟皱眉。
“如果他不希望你炼出精魄和朝廷作对。”凤宁比划着说,“他修为比你高,这个地方,又没人知道,万一……”
“他敢?!”宇文麟正要瞪眼,忽地一滞,“等等。他借走了我身边的‘噬’,说是有机会除掉封无归。现在这里,没人是他的对手。”
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深想,越是后背发凉。
“哇!”凤宁煽风点火,“他可以把我们全部杀掉!”
宇文麟表情难看至极,缓缓道:“你不要再炼精魄了。”
凤宁摊手道:“那他就更要怀疑啦。你看,从一开始他就想让你杀了我。”
“是,”宇文麟点头,“你说得没错。现在我也知道了这个秘密,他想杀的未必只有你一个。”
凤宁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任凭宇文公子自由发挥越来越恐怖的脑补。
她慢吞吞眨着眼睛,无辜且无害。
她可没有怂恿他哦,无论他想出什么办法自救,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放空脑子,看着他在密闭的石室里来回踱了八十八圈,就像在欣赏蚂蚁搬家。
宇文麟终于停下脚步。
他回眸,目光微微闪烁,盯住凤宁:“给你一只噬级凶邪……你若全力以赴,有没有可能炼出晋阶噬级的净血精魄?”
凤宁眨了眨眼:“晋阶噬吗?你的手下有人是披凶望?”
“不。”宇文麟沉声道,“我。我来晋级。”
凤宁惊奇:“你不是望啊。”
“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年轻的世家公子第一次遇到江湖险恶、生死危机,自然是草木皆兵,不敢信任旁人——他只敢信自己,以及净血精魄这种没有自己想法、绝对不会背叛的东西。
而且噬级精魄这种东西……那些人也配用?
机缘都摆在面前了,傻子才不取!
看着他眼睛里的恐惧一点点转变成野心,凤宁很稳健地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我得烧烧看,只要能烧得动,应该就能炼出来。不过我现在真的没有火啦,需要补充力量。”
“小事情。”宇文麟微微冷笑,“正好,夜人愁他不是不愿意给你渡凶息么,这里有许多他用凶息侵蚀过的人,你尽管取用,料他也无话可说!”
凤宁:“哇!”
还有这种好事?
救白湘救白湘救白湘!
宇文麟道:“我会把修为提升至披凶望,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准备好凤凰火。”
凤宁大拍胸脯:“没问题!”
*
再次见到夜人愁时,他明显已经调整过心情。
“宇文公子,刚才的事……”
宇文麟友善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说:“你说得没错,万一方才只是侥幸炼出精魄,岂不是白高兴一场——多试几次再说。你既然不愿帮她恢复,我便让她自行解决。我去地下一趟,你且自便吧。”
夜人愁很想阻止,但他知道此人刚愎自用,绝不会听。
这石窟下层的秘辛他多少也知道一些——以制造精魄为名,宇文各系分支从主家调用资源、人手,搜捕大量凶邪囤于石窟底部。
这些受制于人、毫无攻击力的凶邪,除了取用血肉之外,很大一部分会用来帮助家中尊贵娇气的小辈们提升修为。
俗称刷级。
安全有效,但不光彩。大家心照不宣。
听见宇文麟忽然要去刷级,夜人愁隐隐总有不太好的感觉。
然而他没法劝。很显然,眼前这人越劝越会把路走窄。
而且一个外人怎么能去揭他家丑呢?
罢了,他只是赚钱讨生活的,管这么多!
左右坏不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落地成灰
◎男主竟是我自己?◎
黑水湖畔。草丘。上风口。
这里并排坐着三个人。
正中那人斜扎马尾, 敞一条腿,姿态不羁风流。他左右手臂各勾了一人,嘴里叼根长长的细尾草。
说话时, 那草便一摇一晃。
声线清沉优越,吐字却含含糊糊。
“兄弟, ”细长草尾一上一下, 他偏头望望左右两人,叹气, “别说你们了,就连我自己, 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有毛病。”
他艰难腾出一根手指, 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有一个女的,脑子里会发出声音。她和那声音对话。呜呜喳喳。当着我的面儿, 公然意、淫、我、本、人。”他有气无力道, “换作是你, 兄弟, 你是觉得她有病, 还是自己有病?”
清风拂过, 黑水湖上掀起层层黏稠的涟漪。
“啧,就是嘛, ”他侧耳听了片刻, 笑, “你们也觉着应该切开她脑袋看看到底装了些什么是吧。兄弟懂我!”
“喔对了,她自称是穿越女主角, 说我这个男主角必须宠她、护她, 为她出生入死、替她拯救世界, 还得给她赚钱花——我真是好奇, 得了失心疯的脑子究竟长什么样。”
“可惜很遗憾。”他用牙尖轻轻咬了咬那根草,语气带上一丝模模糊糊的笑,“刚要动手,那东西就逃跑了,换来一个小傻子。”
“但凡小傻子不是傻得这么浑然天成,我都非得切开她脑子看一眼……”
他忽然愣住。
“为什么。”他质问自己,“为什么我对傻子总是如此宽容!”
半晌。
他找到答案,心丧若死:“总不能是物伤其类吧。”
又一阵清风拂过。
左右两旁沉默的兄弟仿佛要随风而去。
他张开五指,一边一个护住两位兄弟的肩膀,帮助他们乖乖待在原地。
“是,我是不想杀一个傻子。”他轻飘飘地微笑,“但是我可以等她自己死啊。”
话音未落,他的气息忽地又颓了下去。
“可她总也死不掉。”他面无表情,“一次死不掉。两次死不掉。三次死不掉。为什么。”
左右继续沉默。
“不过这次,”他咬了咬草根,眯眼,愉悦笑开,“我看她还怎么活!”
他拍拍左边之人:“恭王府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