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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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三）
    饭桌上气氛还算正常，徐冰只负责埋头吃饭，时不时问到她什么，她才回答两句。
    蔡小双看起来异常开心，对着自己未来的女婿，总是问个没完。
    冷翔恺一直好脾气，问什么都笑眯眯的，还抽空关注对面吃东西的女孩儿，时不时给她夹个菜什么的。
    徐冰觉得她坐在这儿完全是在打扰俩人亲切会谈。
    好不容易说到正事。
    “看见你们俩这样我也放心了，冰冰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可我也有我自己的事儿，我过两天就回去了，把她交给你，你一定好好对她。”
    冷翔恺端起酒杯，立马承诺。
    “阿姨放心。”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马上就可以结婚了似的，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不过她这晚上总共没说几句话，连反驳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蔡小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俩人碰杯，共同庆祝。
    她冷眼旁观这一切，喝完最后一口汤，终于开口。
    “妈，怎么这就要走？您拿到您想要的了吗？”
    蔡小双喝酒的动作停住，被她这话搞得有些冒火。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看着你过得好，现在看来，我当然放心。”
    “我看是关天山催你回去了吧，不过也对，对着他您可以颐指气使，这么些年受的委屈都能在他那儿找补回来了。”
    徐冰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番话，跟平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她一时拿不准她到底要干什么。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碍于冷翔恺在场，她不愿意和外人提及自己的事儿。但她更奇怪，徐冰怎么知道的。
    “你这么为我考虑，作为您的女儿，当然也得关心关心您。”她拿开蔡小双手里握着的酒杯，语气还算温和，“这次您选人的眼光倒是不错，关天山对你几乎是言听计从，可您别太贪心啊，嫌弃别人没本事，变着法儿地折腾。”
    她花了三天时间，背着蔡小双，终于弄清楚了这些事情。
    关天山图蔡小双漂亮，风情万种，会哄男人高兴，还有钱，而蔡小双则图他踏实，对她好。
    只可惜日子过久了，她还是觉得不满意，嫌关天山太穷，连他那个圈子的人一起都看不上。于是用自己手边得来的那点钱，非要他去做生意。
    奈何关天山不是做生意的料，亏了不少，蔡小双有火发不出，又不能干着急，于是回了这边替他想办法。
    徐冰前前后后了解个大概，也不怎么意外。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蔡小双最开始是打过女儿的主意的，在她知道女儿入这行的时候，她就想要真能耐火成大明星，以后嫁个富豪，她还用操什么心？
    不过舆论一出，她借口回来看见女儿的时候，才改了主意。她了解徐冰，从小到大被她哥惯的，那性子不够软，也不够豁得出去，大红大紫的可能性太渺小，不如借机拿下冷翔恺。
    能有点真心的话，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鸡飞狗跳。
    徐冰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为她着想。
    可现在她这是什么态度，她不和小孩计较，尤其是现在还夹杂着冷翔恺这个未来的“女婿”，还不能撕破脸。
    “我折腾什么啊？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要是能安生点，我至于惴惴不安天天担心吗？”
    这话她说出来一气呵成，只想挽回一下场面，不让人看笑话。
    “呵，你想做什么事儿我不管，我也管不着，但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说，你走了就不用回来了。”
    “什么？”蔡小双大惊，这是徐冰和她说过最狠的话。
    “我说，我的生活我自己说了算，您要是真想我过得好的话，管好你自己，别来烦我。”
    “徐冰，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她看了眼对面神色略微尴尬的冷翔恺，眉头一皱，就要哭出来。
    徐冰像没看见似的。
    冷翔恺也劝，“冰冰，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别让妈妈伤心。”
    徐冰并未搭理她，蔡小双哭得越来越大声。
    她被这哭声弄得烦躁不堪，抬手摔了那酒杯，液滴和玻璃碎片飞溅，周围的顾客侧头来开，蔡小双终于被震住。
    连冷翔恺也被她这动作弄得皱眉。
    “你也不用觉得委屈，当初你走的时候拿走的那笔钱，和如今我不知道的，也够你折腾了吧。就当我还你这么多年生我养我了，只是，没有下一次。”
    “天底下哪有你这么狠心的女儿？我是你妈妈，我们之间能用钱算清楚吗?”
    徐冰笑，“怎么不能？这些你不是一向盘算的最清楚了吗？你心里肯定明白自己是吃亏还是占了便宜。”
    蔡小双眼珠一转，并不甘示弱。
    “好啊，你从此就不管我了是吧？没事儿，谁让我上辈子欠你的，但你是我的孩子，除了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更关心你了，我怎么可能对你不闻不问？”
    一番话说得特别委屈，冷翔恺忍不住插嘴。
    “阿姨，别放在心上，冰冰肯定说的都是气话，有什么误会，你们正好说开啊。”
    蔡小双正要哭诉，被徐冰抢先打断。
    “那就说开。”
    “那些照片你拍的，也是你找人修的，甚至是你偷偷登录我的账号发布那些话。是，您是我妈，我不能拿您怎么样。但我真的不需要你这番好心，反正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您要是再强行插手我的事，我不介意把证据公布出去，让别人看看我们家都是些什么糟心事儿。”
    “大家都不要好过。”
    蔡小双难以置信，所以她这两天的低眉顺眼都是装给她看的？她就是为了让她降低警惕好搜集证据？她什么时候心机这么深沉了？
    “放心，你要是有个三灾两病的，我也不会不管你，你看我爸都那样儿了我和我哥不也没放弃么？”
    蔡小双看向女儿，不禁打了个寒碜。
    她撑着最后一点面子，作为一个母亲，不能在孩子面前失了尊严。
    “你竟然咒我生病去死，好得很，真是白养你这个女儿，”她站起身来，连装都不想装了，“你翅膀硬了，我不管也罢，你会感谢我的，我为你铺的这条路你以后会明白的。”
    蔡小双拎着包走了，步子有些不稳。
    冷翔恺看着她离开，觉得这氛围冷到了极点，可徐冰并没有追上去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缓解这母女俩的“深仇大恨”。
    徐冰心里松一口气，果然，靠感情和良心并不能解决事情，还是要落实到切实利益上，人才会让步。
    亲母女都如此，何况是外人。
    她看了眼对面的男人，语气缓和了一些。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冷翔恺回过神来，表情有些不自然。今天的徐冰，和他从前认识的那个女孩儿好像不太一样。
    “不会，”他收起情绪，突然感慨，“不过我还是觉得蔡阿姨人挺好说话的，你和她好好聊聊应该。。。。。。”
    “好了，”徐冰不耐烦打断，并不想再提起这个人，“她的事我有分寸，我今天让你来还有其他话想说。”
    冷翔恺放下手中刚拿起的刀叉，示意她继续。
    “解约的钱不少，就当我借你的，以后我会还给你。”
    对面的男人眼中有一丝意外。
    对着他，她没有那么多顾虑，最好一开始就把事情说清楚。
    “其实你们不帮我这次，我抗一抗也能过去，我并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脆弱。但是也多谢你，对我花的这些时间和精力。”
    “你说这些干什么。。。。”
    徐冰打断他，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坚定。
    “我想好了，我要正式进入这个行业，这是我选的路，再难我都会往下走。你们，不需要为我负责。”
    她像个斗志满满的小大人，他有些触动。虽然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她要再次搅入这泥潭之中。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对你负责这两个字，但是你既然想好，我也拦不住你，只能尽力帮你。”
    徐冰心里得到安慰，嘴角却有一丝苦笑。为什么连冷翔恺都能松口的事情，他就是死活不愿意呢？
    “说实话，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还真需要你的帮忙，如果只是借着你的流量，不太厚道，也不太行。但你能。。。。。。”
    他只觉得他认识的那个有话直说的徐冰又回来了。
    “我会尽力帮你，但这次有条件。既然绯闻已经传出，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试试？就算是演好第一场戏呢？”
    徐冰沉吟，这次倒并没有立刻拒绝。
    “我不勉强，也不藏着我的心意，既然要帮忙，双方都拿出诚意来，我们这份契约也更牢靠是不是？”
    徐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那点拧巴还是占了上风。
    “只是试试？”
    这话从前她也讲过，只是后果很严重，她怕自己一头扎进去出不来，更怕自己喜新厌旧。
    “是，我想你给我一个机会。”
    她的理智告诉她，冷翔恺是眼下唯一最好的选择，反正后果也不会比这更严重了。
    她终于开口，语气还有些不确定。
    “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想和我的家庭切割干净，我就是我自己。但从前我欠了我哥很多，所以你能不能帮他一把，算是弥补我心里愧疚。”
    “还有，别让他知道是我的主意。”
    冷翔恺思索片刻，答道，“帮他不难，可是他需要的资金不少，单靠我个人没有办法，所以。。。。。。”
    所以还是得通过冷成，可他上次那态度，不把人得罪了个彻底？
    见她又开始烦闷，他忍不住劝，“好了，这次我多劝劝，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不会不疼我的。”
    徐冰松一口气，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你就当投资他吧，我靠着你绯闻女友的身份就能吃不少红利了，不需要那么多资金。”
    冷翔恺笑笑，觉得她真的一片赤诚。
    只是徐冰又想到什么，问他，“你到底给了我妈多少钱？”
    他报了一个数，倒不是很大，她刚想说我会还你的，却被他打断。
    “你再和我算得这么清楚，就显得没有诚意了。”
    于是她只能笑。
    “阿恺，多谢。”
    我会还你的，也但愿不要伤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