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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冰凛寒梅
    肚子填不饱,我也没有办法,所谓饥寒交迫,虽然我身为鬼感觉不到冷,但是那种饥寒交迫的感觉我相信我现在是深有体会的。
    我为什么吃不饱呢,难道因为我是鬼不用吃人类的食物,而是需要吸食人类的精气存活?话说我还真是蛮想吃掉那个司卿的。
    在这偌大的皇宫我也不认识路,除了璃妃那个偏远的让人不记都不行的寝宫,我是真的不知道去哪,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回到了璃妃的寝宫。
    我是真的困了,现在正是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我走在阳光下只觉得周遭的世界全部都虚化成淡紫色的烟晕,人都需要休息,更何况是我这只鬼。
    我掀开床上垂下来的纱幔准备睡个午觉但却发现璃妃已经睡了,沉睡中的她似午夜盛开在池塘的昙花,那种清雅的美是那样让人安心,仿佛周遭只剩下了淡淡的花香。
    我在她身旁小心翼翼的躺下,却发现她的额头上方凝聚了一团紫色氤氲的烟气,这不是我惊讶的,我惊讶的是我竟然情不自禁的去吸食那团紫色烟气,我的饥饿感逐渐消失,胃感到好受多了,不过心却有一种针锥般的痛。
    我不会真的是吸食人精气的鬼吧!我想抗拒,可是身体不自觉的就去吸食那团烟气。
    渐渐地我的睡意也吞掉了我的意识,我倒在她身旁也睡了过去,然后我似乎看到了豆蔻年华的她。
    这是她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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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鹅毛般的雪花似乎想把这繁盛的国都吞噬掉,让所有的一切都被披上圣洁的光环。
    那年的气温特别低,结晶的冰粒似乎想把这凹凸的青石板裹上一层水晶,让所有的一切都被冠以光亮的理由。
    他还是刚登基的皇帝,他忧愁百姓的生存,体恤百姓的疾苦。
    她是普通人家的养女,她关怀百姓的冷暖,理解百姓的真情。
    “皇,,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卫柒无奈的问着。
    这么冷的天,他正在被窝里睡的正香,竟然半夜被他的主子半要挟半威慑的拐出了皇宫,他迎着这刺骨的寒风缩了缩脑袋,那睡意阑珊的眼睛算是又睁大了一些。
    “怎么,后悔和我出宫了?早干嘛去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说罢那锦衣玉服的公子便把手从那宽大的裘衣中伸出敲了一下卫柒的额头。
    这一敲卫柒那睡意朦胧的眼睛算是彻底睁开了,他揉了揉脑袋表示很无辜啊,跟了主子十几年,还是天天被打,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难道主子不知道头敲多了会大吗?!
    其实卫柒是江湖儿女,他的父母都是精通武功之人,只不过在他八岁那年全家被仇人杀害,自己则被主子的母妃所救,主子的母妃是一个心地极其善良的人,她让他陪着主子读书习武,更是在临终前希望他能一辈子对自己的主子忠心,而卫柒也是一个极其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他始终把保护主子当成自己终生的使命。
    “公子,你现在在街上瞎晃悠也没有办法体察民情啊,现在天气这么冷,猪才在街上瞎转呢”卫柒极其认真的说道。
    彭!卫柒的脑袋又被打了一下,这下主子下手有点狠,卫柒的头上很快就红了一块,但又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他并不觉得很疼。
    “看来最近是我对你太好了,你竟然敢骂我是猪!”段落轩咬牙切齿道。
    “卫柒没有骂主子是猪,卫柒是在提醒主子不要做猪。”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
    一主一仆就这样在街上嬉闹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快城郊的地方,大片大片的空地都大片大片的白色,就像是他母后死时盖在身上的白布,在这样的寒冬显得特别的孤寂凄魅。
    “公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卫柒向前伸着脖子,鼻子不断的嗅着,样子实在滑稽,让人看着就想起村间农夫养的花白大母猪。
    “够了!”段落轩一巴掌拍向卫柒的后脑勺,“你看看你这幅样子,实在是太寒碜了,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虐待你,没给你吃过饭呢”
    卫柒怯怯的缩起脖子,揉揉后脑勺,心中默默流泪,哪天他一定要起义,求加薪!这样又被身体虐待,又被嫌弃,待遇还不如村间农妇养的大母猪呢!
    段落轩没管他的默默抗议,他随着香味的方向来到一座破败的寺庙前,他向那废弃的寺庙中走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原本破败的寺庙被打扫的非常整洁,破损的门窗也被挂上了一些旧棉絮挡风,庙中生的有一堆柴火,柴火上方吊着一口黑黝黝的大锅,香味就是从这个大锅中传出来,锅旁站着一位少女青色碎花布衣,粗大乌黑的麻花辫垂垂的落在腰际,脸庞小巧,额前的刘海有一些湿润的贴在额头,就像是江南水边随和温婉的洗衣女。
    她有一些费力的搅动着大锅中的食物,火光摇曳,照的她的脸上泛起丝丝红晕,她将锅中的食物分成一碗一碗的递给坐在寺庙墙角草堆上的乞丐。
    “姑娘,可否分给在下一碗羹?”段落轩的声音温润清亮,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天里好似一股暖流,沁入人心,连周边正在吃粥的乞丐都不由得停下来望着他。
    她并没有停下,依然搅动着锅里的粥,只是轻轻抬眼与段落轩对视了一眼,旋即便笑靥如花。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得等我把粥分完,若还有剩下的我再给你吧。”她的眼睛亮亮的弯成一道弧度,那样纯真的笑容闪的火光都暗了暗。
    “大胆!剩菜剩饭竟然敢给公子吃?!”卫柒冲上前想夺过她手中的勺子,但却被她轻巧的躲开了。
    “两位公子皆衣冠楚楚,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衣食不愁,又何必与这些普通可怜百姓抢吃的呢?”她还是在笑,但却笑的寒意四散。
    “姑娘,对不住,是手下太无理,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段落轩拉回了卫柒,面带微笑。
    “还是这位公子知理。”她盛了一碗粥放到段落轩手上,段落轩感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扑鼻而来,带有冰粒般的清凉甚至还有一些青涩少女的气息。
    段落轩愣了愣,便看着碗中的糊状物体,外观奇怪一看便知味道欠佳,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他原本以为会很难下咽,但是这味道却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小吃过天下无数美食,唯独这一种他还从来没有尝过。
    “这叫烫饭,用平时午饭剩下的菜汤熬成的粥,一定要趁热吃,很香吧。”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对他解释着。
    “剩菜?!你怎么不倒掉,实在是太恶心了,你竟然还用来煮饭!”卫柒又在一旁跳脚道。
    段落轩狠狠地甩了一个眼色让他闭嘴,卫柒只好怯怯的退到一边去了。
    “你们是生在富家的公子,怎么会懂得百姓的疾苦,官府贪污赋税,百姓叫苦已成无用的申辩,没有人体恤百姓,连生存都有问题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菜是不是剩菜呢?”她叹了叹气,说话时并没有带有愤恨之情,只有一丝丝的同情与怜悯。
    “官府难道不管吗?每年朝廷下发的有赈济百姓的银两,难道这些还是不够吗?”段落轩沉眉问道。
    “当然不够,远远不够。”她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摆。
    “于那些贪官来说,还不够他们玩乐,等那些钱到百姓手中,也就只剩下一碗粥钱了。”她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诉说着那些官员极其不平淡的暴行。
    “现在也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微微笑道,并没有在意他的沉眉所思。
    “快走快走”卫柒又在一旁叫道。
    段落轩却没有制止卫柒,只是也站了起来,向她扬了扬嘴角,说道“可否收留在下一晚?”
    她愣了愣,却又扬眉道:“给我一个理由。”
    段落轩笑了,笑的好生雍容华贵,温润如云。
    “理由是,我与姑娘同是心怀天下之人。”
    她的眼睛亮了亮,旋即笑出了声。
    “好!你跟我走吧,寒舍简陋,你们不要嫌弃才是。”
    她并非现在的父母所亲生,她算是一个弃儿,被现在的父母收养,她的养父母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做一些小生意维持生计,勉强过上还算安稳的生活。
    从那座废弃的寺庙往都城中心的方向走去,踩过无尽白皑皑的雪,到达城郊与城都的交接处,看到有几户零零散散的人家,在黑暗中就像是几块零零散散的墓碑,在这寒冬之中散发着丝丝阴气。
    吱呀一声,推开一扇半旧的木门,脚踩在那打扫过的湿润的青石板地上,走在那短短的小长廊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小院中间摆的奇异的假山。
    吱呀一声,推开一扇半旧的木门,撩起衣摆踏入一间甚是朴素的房间,手腕一转轻轻弹走衣襟上扶起的水珠,将一盏甚是明亮温暖的烛灯稳放在眼前的实木圆桌上。
    “家里的房间不够多,就只有这一间客房还算体面,你们就委屈一下,今晚住一个房间吧。”烛光在轻轻摇晃,映的她的脸庞格外小巧。
    “怎么会委屈,只是希望姑娘不要嫌麻烦就好。”段落轩温和的笑了笑,但其实脚正狠狠地踩在卫柒的脚背上。
    “我!,,,我,,我也不委屈。。”卫柒欲哭无泪,他怎么会不委屈?他主子的性格他还不知道吗?主子饱暖,他可能饱暖。主子饥寒,他一定更惨!但迫于主子的淫威,他也只能从了他。
    “我叫沈千寻,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她弯着眼睛笑的无邪。
    “好巧,我们同姓,在下沈落轩,这位是我的随从卫柒。”段落轩也是一脸真诚,完全看不出半点破绽。
    “那倒还真是巧。”沈千寻眯了眯眼,客套了几句之后便出去了。
    “主子,你到底想怎样啊,放着锦绣客栈的上等房间不住,偏偏来这个破地方,难道主子看上人家姑娘了?”等沈千寻一走,卫柒便憋不住的开始抱怨。
    “你今天的反应很异常。”段落轩挑了挑灯芯,声音低沉,若要听声音绝对不会猜到这是从一个人嘴里发出的。
    “我,,,”卫柒突然凝住了脸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很了解这位姑娘吗,似乎你对她敌意很大。”段落轩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望向卫柒。
    卫柒看进主子深沉的眼眸,心里不禁一惊,连忙跪下。
    “属下从来就不认识千寻姑娘。”
    段落轩旋即又恢复倜傥的模样,笑道:“这一下子千寻姑娘倒是叫的亲热,不早了,快休息吧。”
    “属下不敢。”卫柒将头低的更狠了一些。
    “你不睡那我可睡了,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床睡。”段落轩慢慢起身,声音随意,仿佛刚刚的深沉真的是只是一场玩笑,他躺到床上,放下悬挂的布帘。
    卫柒依旧跪在地上,冬日极低的气温却无法抑制住他额头直冒的冷汗,看着布帘隔断的床铺,让他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但他的心还没平复,就又听到主子那慵懒但十分危险的声音。
    “不要做令我讨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