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吗？”老人不知从哪儿捏来个蒲扇，轻轻扇风。
    但其实，这时虽有周围怪兽聚拢，海风却依然很大。
    也不知道老人为什么感到燥热，更古怪的是，他这个行为，并不像是个虚界来客，倒像是地球上的土著。
    杨戬忽地向后肘击，那偷袭自己的速度极快的雄鹰，被他击飞了出去，同时也带走了他大量的仙人血肉。
    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上那个被击穿的大洞开始慢慢恢复。
    而老人像是一只抓住老鼠的饱腹猫咪似的，他手指一点，一道金光出现，再度将杨戬好不容易愈合小半的伤口扩大。
    漫天血雨，很难想象，在杨戬相对怪兽小小的身躯之中，竟然用如此多的热血。
    杨戬睁开天眼，他环视一周，发现自己原来真的被算计，落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他只好盯着老人：“当叛徒的滋味如何？”
    老人摇头：“我可不是叛徒，作为天神我的生命早就终结，但作为主神乐园中红巾军领袖，我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杨戬，别怪我心狠，一开始我还没发现是你呢，但是你都接近我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会念及旧情，就不对我出手了。”
    “那可都是你昔日的同袍！他们正在死去！”
    “这些，可都是我的大好儿郎，他们也正在死去。”老人淡漠说道，但其实，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怪兽的死活。
    杨戬愈发的虚弱，而老人则又说道：“老实说我差点都忘了过去的事，因为你我才都想起来了。当年你们仙界为了撤离凡间做出了那些恶事，今日又为了凡间而战，真是可笑，岁月真的可以颠倒黑白呢。”
    杨戬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名明显灵智要高出许多的怪兽靠近，将他罩在了一个金属笼子之中，又蒙上了一层似乎可以隔绝天地的黑布。
    老人站在一头怪兽头顶，他遥望前方，气势外放顿时那些红巾军成员各个都好像被激励似的，更加悍不畏死。
    ……
    李靖手提三叉戟，又刺死了一头比他宽阔百倍的怪兽，从那怪兽心脏突刺而入，又冲出来，他全身都是肮脏的血液。
    但他并不在乎，只是心绪依旧不宁。
    他麾下鱼肚将急冲过来报告：“巨灵神已经战死，元帅，敌军依然源源不断，我看我们是不是该撤退了。”
    李靖忽然想到了在很久之前，有一次他奉旨讨伐花果山的时候，那一天本来应该扫荡了整个花果山，却因为观音菩萨的指示，十万天兵打个花果山，都有点损失惨重的意思。
    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不过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撤退。
    降魔不过是因为花果山目无天庭，但对虚界的战争，却是一界的生死之战，这第一战，即便属下全部战死，也不能后撤一步。
    但今天的遭遇战，天庭知道了么？
    巨灵神也死了，鱼肚将身上也有了许多重伤，下一个该是谁呢？
    他眼里，忽然浮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对他，曾经很害怕，也憎恨过，但这个时候，却想到了他。
    “传哪吒过来。”
    “是。”
    不久之后，哪吒脚踩风火轮，同样带着一身疲惫与血肉而来，哪里像那个莲藕做成的天人，更像是地狱来的修罗了。
    “元帅大人。何事？”
    “你点三名亲兵，回到白涧观，将此间事宜禀告玉帝。就说李靖所部，百死无生，绝无后撤半步。”李靖如是说道。
    而向来桀骜的哪吒摇头：“不去。”
    “军令！”李靖掏出腰牌。
    也就是他了，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天兵，谁敢忤逆自己的命令呢。
    哪吒深深望了一眼那腰牌，又轻描淡写看了眼李靖的面孔，他点了三名伤势极重，几乎不能再斗的天兵。
    然后，他朝李靖弯腰作揖，留下一句：“活着。等我。”
    就此离开。
    而李靖看着哪吒的背影，心中一片复杂。
    他知道，在事后，无论是哪吒还是自己都可能背负战场上偏袒自己的罪名，可他并不后悔。
    因为李靖已经可以意识到，这场战斗，虽说双方都是遭遇战，但自己这边胜算已经不多。
    可他并不会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他只是重新提起三叉戟，身先士卒，鼓舞着麾下天兵，继续砍伐那些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怪兽。
    ……
    哮天犬这会真的累的像是死狗，他习惯性吐着舌头，却忽然意识到，有几个时辰没看到天空中那只怪鸟接近自己，然后投下几个重伤天兵的样子了。
    主人去了哪里？他不知道，战场到现在扩大了无数倍，谁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个地方了。
    他与其他亲兵聚拢起来的天兵，已经有一部分没挺过去咽气，并且他们还遭受了几次过路怪兽的袭击。
    大海上的飘泊不是个办法，他决定将自己这些人先找个海岛上岸，总泡在海水里，他们可不是水族，是无法愈合的。
    他踏在水里，借着浮力稍微省点力气：“你们，把身上的盔甲，还有兵器扔了吧，不然太费力气了！”
    天兵们虚弱抗议道：“不行，扔了这些，我们还是个天兵吗？”
    “不扔你们就是个死天兵了，快，王五，他们不动手，咱们给他扒了！”
    但哮天犬本人，则被一名已经双手残废的天兵狠狠咬了一口。
    “你大爷的，你是狗吗。怎么还咬人呢？”
    那天兵恨恨道：“你才是狗，我们现在扔了盔甲，扔了兵器，那怪兽过来，怎么反击？”
    又是一阵争执。
    哮天犬气的都不想管这帮人，但最后，他们还是有了一致的看法。
    所有人沉默的轻装凫水，他们避开天空中的视线，小心翼翼寻找着生的一线机会。
    那是因为，天空中愈发白热化的战斗。
    ……
    在紫青书院，何墨气愤喊道：“下面在打仗，你们这些人留在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
    孙悟空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急什么，当年我们奋勇杀敌的时候，你还是什么自然界游离的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