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很大，从燕京音乐学院出发，要横跨三个大区才可以去到凤歌录音房。
    何墨他们既没有用白夜世界直接飞行而去，也没有自己驾车行在繁忙的街道。
    他们就像在这大城市蚂蚁似的飞奔来去的忙碌凡人那样，换乘了两次地铁，又搭乘了一路公交。
    好在这个时候并非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而且春节将近已经有许多人动身返回遥远的家乡，故而今日的地铁上，并没有看到人挤人的场景。
    何墨指点落云与夜雀坐下后，他抓住扶手，清楚地回想到了初到燕京，辛苦求职的那段日子。每天就是这样一大早便来到了地铁站，但往往都抢不到座位，只能站着，而他也练就了一身站着入睡补觉的本领。
    何墨讲道平时这些闷罐儿似的车厢都会被挤满的时候，夜雀很是吃惊。而落云则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说起了自己第一次一个人乘坐地铁的经历。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何墨吓了一跳，因为他确实没想到落云会如此深入凡间的生活。
    瞧见何墨的脸色，落云说道：“其实我很喜欢那种，融入这种凡间生活的感觉，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只不过就是有的时候会觉得，凡人真的是很辛苦。”
    “是啊，有生皆苦。对于大部分凡人来说，生活的本质就是如此，总要辛苦地忙碌，为了活下去，或者更好的活下去。”何墨这么说着，他也没有指望三言两语就让两名仙人少女了解普通人是怎样度过自己的平凡日子的。
    沉重些的话题揭过去，几个人又是有说有笑，肆意谈论着。
    离开地铁，走出地铁站，换乘公交的时候，夜雀总算见识到了凡人会有多么喧闹。
    燕京的公交汽车很大，发动机的轰鸣噪音当然也不小，但这声音被几位大爷大妈的高谈阔论给生生盖了过去。
    大妈都爱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他们在这个点出门，用免费的老年人公交卡，辗转大半个城市很可能就为了东边菜场今天的西红柿降价了，西边超市今天的鲈鱼很新鲜。
    而且大妈们也总是三五成群，结伴出动，长期霸占着公交车上为数不多的老弱病残专座。今天她们也不例外，其中一个大妈正在给自己同伴们展示着自己女婿前两天，上门送给自己的新呢绒大衣，很是得瑟，那几个老姐妹也个个不甘示弱，不是说起了自己女儿，就是自己儿子如何如何。
    这些事情当然没有引起何墨的注意，他更在乎的是在公交车另一角，正在争吵到有些脸红脖子粗的大爷们。
    这些大爷出门前一定或许是从报纸上，或者从电视上，再或者机敏点的在网上看到了最新的国际新闻，今天大爷们不争论弯岛那位出洋相的女总统，也不讨伐美利坚那边新上任的与众不同的白宫新主人。
    他们说的是今天刚爆出来的大事件。
    有位大爷甚至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做指点江山状：“这外国现在是越来越来乱啦，真怕哪天就又有战事起来。你们就说澳洲那边，铁矿场这出恐怖事件，死了好几百号人呐！而且凶手据说现在还逍遥法外！”
    马上就有好像是亲历那场恐怖事件的老大爷用沧桑声音说道：“哪里是什么恐怖事件，你们呐，只看到了表象看不见内里，其实这就是澳洲那边的一次清算行动，这太阳底下向来就没有什么新鲜事儿，早些年这种新闻还少了么，动不动就拿那些事件给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做掩护……”
    这大爷说到最后也瞧着没人理自己，便悄悄住了嘴。
    “让我说两句，我认为啊，要说还是咱们国内安生。”某大爷接着话茬大声附和说道。
    可这话立刻就有最初那位大爷反对了：“哎！你没看最新新闻吧，澳洲放出通缉令了，其中有三个通缉犯可就是咱们华夏人，而且看照片还是几个漂亮的女娃娃，我记得好像有个叫计九的，这名字挺奇怪。”
    “听他们放狗屁，明显就是栽赃陷害，真把咱们老百姓当傻子糊弄了，那三个女的照片我看了。你要说就这几个人没开枪没放炮，愣是杀了几百号强壮的大老爷们，谁能信？”
    接着两名大爷就为这事儿掐起来了，他俩显然熟识，吵着吵着，事情的重心就变成了两人之间的人身攻击，互相抖露着对方陈年旧笑话。
    后面的事情何墨没有再关心下去，他在听到计九这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既然连这些大爷都了解了新闻，那就说明现在这世界上但凡有媒体的地方，计九成为通缉犯的消息就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事情。
    何墨打开手机，确实看到了那张没有打过马赛克，短发明理少女的照片。
    这家伙，出去玩一趟，怎么还成了世界公敌了呢？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何墨当然明白计九这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他随意刷新着手机屏幕，在他身边的宁萱萱用余光扫到何墨在看的新闻后。
    她突然抖了抖肩膀，小声说道：“这件事真的太可怕了，据说对方就是没有目的很单纯的屠杀而已。怎么会有这种人渣存在呢？”
    何墨闻言，他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还不明朗，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那三个女孩儿是无辜的。”
    宁萱萱瞪大眼睛，不解看着何墨。
    而何墨说道：“她们我都认识，而且叫她们去外面转转的就是我本人啊，难道，我像是谋划恐怖事件的幕后主使吗？”
    宁萱萱左右看看，伸手捂住何墨嘴巴说道：“你知不知道这种话在燕京是不能乱说的？”
    然后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妥，因为何墨现在的身份，好像凡间也没人管得了他这张嘴。
    何墨在宁萱萱手掌下嘟囔了句：“现在我完全言论自由，噫，我靠！”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因为那新闻客户端这个时候突然推送了一条紧急消息。
    ——据澳时代报社可靠消息，来自神秘东方的计九，确认是谋划这一起恐怖事件的幕后唯一主使，她在推特上发表了一次简短的演讲。
    下面是计九身处某个秘密房间内，半蒙面，手中拿着古怪长矛，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些何墨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这视频很短，只有二十多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