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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时间刚过片刻,温玫家的门铃就准时响起。傅煦险些赶不回来,身上挟带夜晚外头的凉气,在等待期间,他将帽子摘下,用手整理闷了有段时间的头发,接着又戴回去。然而温玫依旧没有开门。
    他耐心等候,大约一分鐘过去,里头仍旧是没有半点动静,他才感到些许不对劲。
    就他所知,温玫的那位朋友通常礼拜日才会来她这儿,否则其馀六天,不会有其他访客,只有温玫一人在家,一概如此。
    女生独居,总是特别危险,而且若发生任何紧急状况,也难以第一时间发觉。这点无论男女都是一样。
    难免有些担心,傅煦打算再等上半分鐘,按门铃若再没回应,就必须想方法联系上她才行。
    幸好事情终究没往他不愿见到的方向走,第二次门铃响,不久后门就被人缓缓拉开。
    帽簷下的黑眸,参杂一丝关心,淡去平常的冷酷,「还好吗?」
    不怪他会问这个问题。主要是温玫脸色不太正常,打开门后一手扶着墙壁,脸上不带温婉笑容。加上方才等待那么久,始终没有回应,容易让人操心。
    温玫抿起唇角,其实她有些尷尬,却惟有诚实告知,方能使对方安心。太久没说话,喉咙缺乏水分,声音染上沙哑,她的眼底含有歉意,「其实没有事情,只是不小心睡着,一开始没听到。」
    对方与自己直视,眼神没有闪烁,傅煦自然能够分辨出她是否撒谎。见此,终于放下心来,目光扫过她苍白的唇色,礼貌关切,「身体不舒服?」
    这个问题,让温玫毫无血色的脸颊,冒出不明显的淡粉色,她不好意思地道:「忘记吃饭了。」
    「……忘记?」傅煦不解,这事儿还能忘记?
    没想过对方会想追根究柢,温玫更加窘迫,她不自在地捏着衣襬,声音轻轻的,「睡……过去了。」
    餵完cindy的午饭,她就趴在床上睡着了。中途有醒来一次,然而没有食慾,加上实在是太累,感觉永远睡不饱似的。趴着的姿势令她浑身痠痛,爬到床上后忍不住继续睡,再度睁眼,便是方才了。
    cindy实在乖巧,从未打扰她,安安静静窝在她房内,因为太无聊、太寧静的缘故,也逐渐睡着。一人一猫,十分和谐,就这样度过整个下午。
    这个答案对于傅煦而言太过荒唐,他作息规律,三餐照常吃,规规矩矩的,而且也十分注重健康。
    温玫也是偶尔才会如此,却没想过久久一次正巧被傅煦撞上,但是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也并非能轻易开口的事。实在是有苦说不清,她捕捉到对方诧异的神情,最终也只能苦笑应对。
    假如今天,对方是他的家人或是好朋友,责备的话也许已经脱口而出。然而对象换作温玫,他没有那个立场与资格,不太妥当,儘管他不赞同的神色已流泻而出,明明白白传达给温玫。
    温玫只能尽力装作没看见,收回视线,她发现自己竟失礼地让对方站在门口,连忙后退一步请他进入,勉强扬起一抹笑,「稍等我一下。」
    他当然不可能拒绝,端正坐在沙发上等待,拿出手机来打发时间。殊不知心思全然没放在上头,不知不觉被女人匆忙的背影吸引,她头发有些毛躁,还有着浅浅的压痕,她说自己睡着的话不假。
    只是对他而言,真的太过荒谬了。
    眼下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一般人早在七点左右便用餐完毕,她依旧空腹没有进食,一醒来仍没时间放松,忙着迎接他。
    cindy的东西不多,她很快收拾完毕,还拿了乾净的袋子给他装好,举止贴心。发现男人不知何时站在玄关,竟一副准备离去的模样,温玫以为他赶时间,内心更加愧疚,连忙加快步伐,「对不起,你原来很赶时间吗?」
    赶时间,竟然还和她在门口浪费那么久的时间,着实不应该。
    cindy刚睡醒,瞧上去精神饱满,正扒着傅煦的裤管,想要和他玩。后者弯腰,宠溺地拍拍牠的头。看见朝自己而来的温玫,脸上情绪一时收敛不回来,恰好撞进温玫眼底。
    但是她神志清醒,无比明白对方百年一见的温柔神情,是给予一隻猫咪的,并非她,一切和凑巧两字脱不了关係。
    压低帽簷,他恢復一贯的冷淡表情,单手接过袋子,接着一转眼就放在鞋柜上。
    在温玫茫然的眼神之中,他驀地问:「想吃什么?」
    脑中瞬间浮现猜测,温玫不太敢相信,只能呆怔怔地道出一个字,完美表达自己的疑惑,「啊?」
    不晓得是不是温玫的错觉,大概是睡太久头脑有些昏沉,產生幻觉了。竟然听见傅煦隐约轻笑一声,短暂而逝,连停留都没有,半点容她反应的时间也不给。
    他按捺住自己因奔波劳累而引起的脾气,仅存一丝耐心,好声好气地解释,「当作代为照顾cindy的谢礼。你不是没吃饭,我帮你买。」
    对方不断朝自己砸来惊喜,温玫一次又一次承受惊讶,有些怀疑是否仍处于梦境当中。
    睡这么久,加上其实她连午餐都没吃,胃里仅存的大概只有宽敞的空间了。温玫原想婉拒,毕竟让一个大明星替自己一个平凡人买晚餐,传出去媒体不知又会如何渲染,身为一个粉丝,这情况并非她乐意发生的。
    似是读懂她心中所想,傅煦的耐心正式归零,脑中快速过滤掉此时已经休息的附近店家,开始规划路线,「饭还是麵,挑一个。选不出来,我到时候帮你选。」
    会用这种责备中带着关心的语气,向温玫说话的,全世界大概只有两个人。温元良以及林渺安。
    但是如今,连傅煦也不知不觉踏入其中的行列。
    突然有点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出声,没有特意掩饰。收回婉拒的念头,她思索几秒,爽快决定,「麵好了,谢谢你。」
    傅煦不明白哪儿戳到她笑点,问题的答覆收到,便朝温玫抬抬下巴,搭电梯下楼了。
    这种感觉,好陌生,却不讨厌。或许还令人成癮。
    傅煦买晚餐给自己,一辈子兴许就这么一次,她应该把握得来不易的机会,而不是放手让它溜走。
    这样往后回想起来,更显得弥足珍贵,值得她细细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