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允澄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跑了。
“呀呀……”
“等哥哥先吃个瓜!”
“……”
小十五立马委屈的瘪嘴,也不坐着了,胖身子一歪,躺下了。
沈兰溪瞧乐了,伸手戳她垫着尿布的小屁屁,“生气了?”
“呀呀!”小手很是嫌弃的扒拉她的手。
“不给碰啊?”沈兰溪欠兮兮的招惹人家,又戳了戳那弹手的软肉。
五个月时,沈兰溪便打算让她戒了母乳,加了辅食。
小孩儿倒是不挑嘴,喂什么吃什么。
祝煊那老父亲也没反对,却是转头寻人牵了一头下奶的牛回来,养在后院儿,生怕饿着他小闺女。
沈兰溪气笑了,但也没拦,每日让人多挤一些,给澄哥儿也喝着。
不到半月,祝允澄谈乳色变。
喝牛乳?!
不不不!!
倒是沈兰溪煮的牛乳茶,可以浅喝一口。
“呀呀呀!”气咻咻。
奶团子生气都是可爱的,沈兰溪愈发手欠,非要人家坐起来与她玩儿。
小十五被迫坐起,翻个小白眼儿,身子一歪,又躺下了,用自己的小屁屁对着她。
方才母亲可是吃独食了的!
她没吃到一口!
才不陪她玩儿!
哼!
祝煊下值回来时,便瞧见大儿子坐在廊下吃瓜,一大口一大口很是着急。
他皱了皱眉,教训一句:“饮食当细嚼慢咽。”
祝允澄好容易将嘴里的瓜咽下去,答了句:“再细嚼慢咽,小十五都要被母亲欺负哭啦!”
祝煊略一挑眉,抬步进了屋里。
软榻上,母女俩大眼瞪小眼,好脾气的小姑娘愣是被惹得炸了毛。
瞧见他时,藕节似的两只胳膊立马张开,小嘴儿也瘪了,好不委屈,“呀……”
祝煊无奈轻笑一声,两步过去将她抱起,嗓音清润含笑,“你母亲又逗你玩儿了?”
“呀呀呀……”
手舞足蹈,昭示某人欺负小孩儿的恶性。
沈兰溪个混不吝的,捏了颗葡萄扔进嘴里,嫌弃她:“就会告状,略略略。”
“略略略……”小十五有样学样。
祝煊嘴角一抽,捏捏她的小肉手,温声低语,“别学这个。”
小十五:“略略略……”
“……”
沈兰溪不给面子,笑得好大声,廊下吃瓜的祝允澄都探进脑袋来瞧。
小十五不知她为何笑得那般大声,歪着脑袋疑惑的瞧她,“呀?”
沈兰溪刚想再逗逗她,门外绿娆禀报:“娘子,外面有百姓送来了些瓜果时蔬,放下东西便跑了,守门的小厮没追上。”
自夏收以来,时常有些百姓来给他们送菜,不算贵重,多是自家地里摘的,但她家娘子向来不让他们收。
沈兰溪立即瞧向了祝煊,后者神色淡淡。
“拿去厨房吧。”祝煊道。
“是,郎君。”
祝煊将小胖墩放在软榻上上,去净了手,折回来剥葡萄。
沈兰溪双手托腮,星星眼瞧他。
祝煊抬头瞧她一眼,“做甚?”
“想吃郎君剥的葡萄呢~”娇滴滴。
祝煊却是抿唇轻笑,将指间刚剥好的一颗喂到她嘴边。
沈兰溪刚要张嘴,只见那青葡萄忽的飞了。
旁边排排坐的小胖墩却是满足的笑眯眼,小嘴吧嗒吧嗒的尝着美味。
“给,还剩半个。”祝煊面色正经道。
沈兰溪瞧着那修长手指捏着的半个稀巴烂,负气似的哼了一声,从盘子里的葡萄串上揪了一颗,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吐了皮。
她偷悄悄的瞥他一眼,那混蛋竟是在笑!
霎时气急,起身便要走。
谁要他哄!
不稀罕!
屁股刚离了软榻,就被一只小手揪住了衣角。
沈兰溪面无表情的回头,视线下垂,定在那递到她面前的小胖手上。
半颗葡萄肉被捏得流出汁水,顺着手骨流到了那莲藕节的胳膊上,小胖爪子还在努力往她面前伸,小孩儿‘呀’了一声,黑而亮的眼睛瞧着她,似是疑惑她为何不吃。
沈兰溪瞬间心软的一塌糊涂,俯身张嘴。
嗯……张不开。
她将那孝顺小孩儿抱起,抓着她的小胖胳膊,将那烂葡萄喂到祝煊嘴边,骄傲的抬着小下巴,一双眼睛里明晃晃的挂着挑衅。
祝煊忍不住又笑一声,气息低沉,传入人耳里有些性感。
他身子微微往前探,张嘴吃掉了那捏得看不出原形的半颗葡萄,面色坦然,似是半分不嫌弃。
沈兰溪微微张嘴,甚是诧异,又气得咬牙。
她沈二娘又输了一筹!
“好你个祝煊!”她气得叫嚷。
话音未落,沈兰溪忽的被擒着脖颈弯腰,两人鼻尖相对,眼睛里都是彼此。
下一瞬,舌尖探进唇舌,相濡以沫,沈兰溪吃到了那葡萄肉。
很甜,一点都不酸。
被挤在两人胸前的小十五,脑袋险些被压扁喽!
她‘呀呀’几声,却是无人理会。
压力骤然消失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抬手摸摸自己的小脑袋。
好悬,还在!
“还吃吗?”祝煊揶揄问。
沈兰溪眉眼飞霞红,瞪人都显得风情万种,小声嘟囔一句:“坏胚子!”
祝煊含笑承了这称呼。
他本正人君子,却想做她罗裙下的坏胚子。
夏收又秋收,念着南边去岁遭了难,自封为淮南王的三皇子下令,夏税并秋税,共减两成税收,百姓喜极。
肖萍整日笑得见牙不见眼,眼角的细纹又挤得多了几条。
“如今好啊,百姓安乐,那些个族长也不营私,账上有银子,地里有粮食,真好!”肖萍忍不住感叹。
祝煊也点头,天下安定,百姓富足,便是最好的。
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但戕害他人性命之事无,确实该知足了。
“账上的银子,可够修路?”祝煊问。
肖萍张了张嘴,像是守着银子的老财主,万分舍不得,“要修路吗?”
祝煊斟了杯茶,推到他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徐徐道:“川蜀多年贫困,便是因着山路,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商贾更是不愿来,再者,也只成都府这一片平原产粮尚可,旁的地儿,依旧划不上档,百姓过得艰难,如此,只凭借种田,不引商贾,怎能富庶?沉疴积弊,只会越来越遭,如今账上有银钱,修路只是开始,你能做的还有许多。”
肖萍懵懵的,“我能做什么?”
祝煊饮了口茶,“譬如,哄骗一些商贾来。”
“哄骗?”肖萍惊讶,尾音都飘了。
这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祝家郎君吗?
祝煊瞧他,似是在看一个大蠢蛋,“不然,你还指望着人家主动带着家财来?”
一旁立着的肖春廿都瞧不下去了,扶了扶额角,忍不住插嘴,“父亲,自是要哄骗的呀!人家行商者,自是要在富饶之地,咱们川蜀贫瘠百年之久,谁人不知?咱们得有自知之明,若是不哄骗,人家哪儿能上当啊?”
他跟在祝阿叔身边已有些时日了,自是学了许多。
祝煊不似旁的那些科考入仕者一般,做事循规蹈矩,相反,他能灵活以对,且游刃有余,他着实是羡慕得紧。
除此,寻常做事时,也是走一步看三步,瞧得比旁人都远,就说先前他父亲找赵阿叔借人巡视田地,也是祝阿叔提点了一句。
他可是知道的,旁的地儿在春种时可是出了事的,前一夜刚种的青苗,第二日田里空空,官府忙得焦头烂额,反观他们这儿,可是丁点儿事都没生!
就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