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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
    『开门!』
    『我在外面!让我进去!』
    「我要…回家…」枕边的少女紧促眉头,嘴边呢喃着梦语,身体直冒冷汗。
    「应仁?」单笖茗抚过对方脸颊,将她拥入怀中。
    「没事的,我在。」她低语,轻抚居应仁后背。
    感受到身体多了一份熟悉的温暖,颤抖的身躯渐渐缓和。
    梦魘纠缠缓缓消散。
    单笖茗今天上晚班,让居应仁昨晚住家里。
    学测过后,身旁这孩子变得更加黏人,除了上学和打工,其馀的时间都拿去陪伴单笖茗和单芷静。
    时间是早上六点左右,单笖茗仍睏着,拥着居应仁再次陷入梦乡,当她再次醒来,已是早上八点半,等着她的是客厅里的笑闹声和一桌早餐。
    「早安。」居应仁朝单笖茗微笑。
    「妈妈早安!」单芷静也朝单笖茗用力挥手,笑得开怀。
    「哇,你们在玩什么?」单笖茗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二人合体的模样。
    单芷静跨坐在居应仁双肩,小手搭在她头顶两侧,操作机器人似得逗趣。
    「她说想看看高处,我就让她上来了。」居应仁说道。
    「芷静,怎么样?上面的空气还稀薄吗?」居应仁笑道。
    「好高!我喜欢坐在应仁姐姐的肩膀上!」单芷静乐得。
    「不会太重吗?」单笖茗倒是很担心居应仁的肩膀会不会被小孩坐垮。
    「不会啊,我每天背那么重的书包,还怕芷静太轻呢!你说对不对?芷静。」居应仁抬头,对上那双水汪汪大眼睛。
    「对!」单芷静用力点头。
    单笖茗嫣然一笑,见爱人与女儿玩得不亦乐乎,也不再多说什么。
    拉开木椅准备享用居应仁为三人做的早餐。
    「今天想去哪里玩呢?」居应仁开口,询问二人。
    「芷静,你觉得呢?」单笖茗抬眸,望向女儿。
    「我想去看绵羊!」单芷静最近迷上某卡通里的绵羊,一直很想去看看。
    「绵羊?」单笖茗脑中快速闪过几个观光牧场。
    「f区有一个观光牧场,我国小的时候校外教学有去过。」居应仁提议。
    「好,那我们去租车?」单笖茗说道。
    她刚满二十岁就立刻去考了汽车驾照,虽然她没有车,但驾车这件事她挺在行的。
    「太棒了!我要去和绵羊拍照!」单芷静高兴道。
    居应仁将仍坐在自己肩上的单芷静放下来,带她去换身衣服,现在虽然是春天,但牧场气温仍偏低。
    单笖茗看着二人互动,心底溢满暖意。
    先前她总认为居应仁像个尽责的好姐姐,但今天,她觉得居应仁更像个...慈父?
    居应仁稍早痛苦的表情于脑中放映。
    她知道居应仁曾经有过一段不那么愉快的过去,却未曾听她详细描述。
    「也许今天问问她吧。」单笖茗心想。
    租车店老闆是居应仁国中朋友的爸爸开的,便以友情价出租给她们。
    「话说,你大学想要考哪里?」路上,单笖茗问道。
    居应仁对学测成绩挺满意,并不打算考指考。
    「去y大,确定是y大了。」居应仁已经大致处理完未来大事,只差单笖茗这边。
    「大学已定,班导师帮我很多,也已经去找好租屋处,工作也看了,父母那边也讲好。」居应仁说,向后看了熟睡中的单芷静。
    「你也一起来吧,辞掉那份工作,和我一起去y区。」她说,语气有几分严肃。
    「相信我。」
    沉默了许久,当居应仁想再度开口说些什么...
    「好。」单笖茗頷首,给居应仁一个坚定的微笑。
    她相信居应仁。
    居应仁更是松了口气,她已经无法忍受单笖茗被上司玩弄。
    「你还记得昨天做了什么梦吗?」单笖茗又问。
    「嗯...我想想。」居应仁摸了摸下巴。
    事实上她没有忘记,这三天她重覆做了相同的梦境。
    不,与其说是梦境,不如说是回顾。
    「梦到被一群丧尸追杀。」想了想,居应仁开口。
    她不是故意要隐瞒单笖茗,只是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对她来说,某些过去不堪回首,若能不提,她便不说。
    「你还说了开门、回家?」单笖茗很少看见居应仁脆弱的模样。
    一直以来,她虽然比她年长许多,可她却是比较常受到居应仁照顾的一方。
    「就...被丧尸追着跑,被队友晾在外面。」居应仁继续接话。
    「我都不知道我会说梦话。」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顿了顿,她又补充。
    「你睡觉的时候很可爱,少了白天的锐气。」
    「有锐气?」居应仁纳闷。
    「对啊,你把自己逼得太紧,即便考完了学测。」单笖茗说着。
    「你大概除了睡觉,就剩下和芷静玩在一起的时候会比较亲民一些吧。」
    「话说,你今天和芷静那样,好像爸爸带女儿。」
    听至此,居应仁一顿,她没想过在除她以外的人眼中,会看见为人父的身影。
    驾车中的单笖茗自然是没发现到居应仁的心思。
    「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也都这样和我爸玩吧。」居应仁嫣然。
    「我很喜欢坐在他的肩膀上,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好渺小,好像只要在爸爸身边,我就无所不能。」
    「事实也是如此,对我而言,他就是可以无限许愿的阿拉丁神灯。」
    「但是那好像海市蜃楼一般,转眼即逝。」
    「应仁…」单笖茗想说些什么,却被居应仁开口打断。
    「可能一开始会怨恨吧,为什么那些鸟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不过,长大一点以后才会知道,都是我的错,若我没有养成娇生惯养的恶性,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就不会那么巨大,也好在,让我遇上这一连串事故,因此造就了我此刻的模样,因此遇上你、遇上芷静。」
    「若时光倒流,让我能够自由选择,我会毫不犹豫踏上相同的道路。」
    「我会陪着你。」单笖茗道。
    她知道即便居应仁说得如此坦荡荡,但她实际上仍为跨过心里那道槛。
    知道她还没准备好,也知道对于居应仁而言,诉说自己的故事一向不是容易事。
    「嗯,我知道。」居应仁闭上双眼。
    她知道有个人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必须要相信。
    相信这一次,不会再重现拋弃。
    她没有说的是,曾几何时,当她闭上双眼,看见的不再是慈父那温暖双眸,而是后重的铁门、下拉的闷声。是她声嘶力竭得呼喊、渴望回家的娇小身影。
    「妈妈、姐姐!你们看!是羊羊!!」单芷静又叫又跳,拉着居应仁到处跑,手拿乾草「挑逗」羊群。
    看得到吃不到的含怨表情,居应仁看了不禁为那些羊默哀几秒。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学得欲擒故纵,不简单。
    小孩子精力旺盛,在牧场里东跑西窜,好在居应仁与单笖茗年纪轻轻,还跟得上孩子的节奏。
    「妈妈!骑马好帅!」
    坐在小马上,单芷静用力朝居应仁与单笖茗挥着小手。
    「姐姐!小兔子好可爱!」
    兔子圈里,她手拿胡萝卜条餵食小兔子。
    「妈妈!牛的嘴巴好大!」
    站在牛圈外,她又拿着乾草「挑逗」牛群,再次上演看得到却吃不到的追逐戏码。
    单笖茗已经累瘫,坐在树荫下乘凉,留居应仁一人持续奋战。
    「姐姐,我想上厕所。」
    折腾了一早上,单芷静终于想到上厕所了。
    「好。」居应仁牵起对方小手,回头寻找单笖茗。
    「请妈妈带你去吧。」居应仁看着单笖茗。
    她基本不在公厕如厕,除非有无障碍厕所或是无性别厕所。
    「我在外面等你们。」她说。
    靠站在外头栏杆上,低头欣赏方才单笖茗替她们拍下的照片。
    不得不说,那画面美得让她心痒痒。
    其中一张相片,单笖茗牵着单芷静,草地上为她介绍各种植物名称的照片。
    她身穿浅灰色轻纱长版百褶裙,上身搭上纯白素t,在戴上宽型草帽。
    完完全全戳中居应仁的心。
    将照片发上instagram,记录与她们的生活。
    自高二那起事件以后,已经没有人会对她口出恶言,贴文底下的留言大多会是祝福,也多亏居应仁总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事原则吧。
    「嗨!同学,我好喜欢你的衬衫。」忽地,某两位不知道从而来的人,应该是女大生,前来搭訕。
    率先搭话的女生榜着俐落高马尾。
    「她的意思是,穿在你身上特别好看。」另一位带着墨镜的女生补充道。
    居应仁看着前方二人,身材高挑,脸蛋也算得上好看,是骤在路上会有回头率,也是居应仁会喜欢的类型。
    但她现在已经有单笖茗了。
    「谢谢。」居应仁收起手机,回以不失礼的微笑。
    「应该是高中生?可以互追个instagram?」率先搭话的高马尾女生拿出手机。
    「单身吗?」墨镜女孩又问。
    「不是,我…」话与未落,单芷静跑向居应仁。
    来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她用力磨蹭着居应仁,在她的眼里,那两位女大生就像是即将要抢走她的应仁姐姐的坏人。
    「你妹妹吗?」高马尾女生问道。
    「不是。」居应仁摇了摇头。
    「我女儿。」她说。
    两女生表情出现细为变化,随即又掛上笑容。
    「你也真爱说笑,先不说你一看就知道是小t,光是年纪就知道生不过了啊。」墨镜女生失笑。
    「没说是我生的呀。」居应仁莞尔。
    「应仁,同学吗?」单笖茗走近。
    「我们的女儿。」居应仁牵起单笖茗的手,说道。
    「呃。原来如此,祝你们幸福。」俩女神情垮下,语毕便匆匆离去。
    「刚刚那是?」单笖茗问道。
    「来交朋友的吧。」居应仁耸了耸肩,蛮不在乎。
    「时间差不多了,你还有下午的班呢。」她看了看手錶。
    「我们回去吧。」
    单笖茗不再多说。
    她有听见方才她们的对话。
    虽说居应仁那坚定的回答令单笖茗感动不已,她的立场从未动摇过,从去年她向全班宣示,一直到今天,她都没有改变。
    可单笖茗偶尔会担忧,认为自己阻碍了居应仁的青春年华。
    当然,她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居应仁一定会找出千万种理由反驳她这荒唐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