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能听见楼下二人的交谈,接着脚步分散,上楼的脚步声很轻,不疾不徐。
直到隔壁房间的关门声开了又关,浴室的水声倾泄又止。
她才意识到是林衍回来了,他在房间里。
凭什么?
她的怒气高涨,刚才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的理智烟消云散。
凭什么林衍什么都没做,或许有几分讨人喜欢的手段,就能夺走本属于她的一切?
说实在的,她不想理智了。
林榆走到走廊,丝毫不客气地打开林衍的房门。
林衍没开灯,从她房间漏出来的光线能隐约看到他正躺在床上,他的手臂一侧在光线照射之下尤其明显。
林衍……睡着这么快吗?
林榆缓缓关上门,她过来时没穿拖鞋。
林衍的房间没有铺地毯,脚底踩在木地板上,有点凉。
她隐秘地放轻脚步,像一只捕猎的黑豹,藏在无边的夜色与幽暗的密林间,一点一点向猎物靠近。
她半跪着上床,小腿压在床上,床板发出非常小的吱呀声。
林榆慌忙看过去,夜色沉静,窗外的路灯透进来,一层薄纱似的浮在空中,盖在他的眼睛之上。
他双眼闭着,一动不动。
林榆另一条腿也跨过来,她跪在林衍小腹下面一点。
虽然之前跟叶微嘴硬,但她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林衍确实很漂亮。
他睡着的样子也很美,没有一丝表情,这样闭眼躺着,像一尊饱含神性的石像。
他很适合睡着。
那就让他永远睡下去吧。
林榆伸手,她冰凉、纤细的手指扼住他的脖子,他的脖子是那么脆弱、柔软、灼热,好像只要她一使力,他就会失去生命。
她逐渐把手指缩紧,向下按去。
就在这时,林衍睁开了眼,他的瞳孔颜色很淡,从中看不到半点讶异或是恐惧。
他的眼睛露出一种近乎惊喜的笑意,嘴唇微勾,他直直地看着林榆,双手也按住她企图抽离的手掌,接着滑到手腕,牢牢握住。
“阿榆,你在做什么?”他明知故问。
林榆看不得他仿佛戏耍她的这副模样,她把手指再压下去了点。
“你早该死的,”林榆的拇指轻轻摩挲,她也轻笑,“阿衍弟弟,能不能为了姐姐去死啊?”
林衍感受到她手指的桎梏,更能清晰感受到她拇指在喉结处的摩挲。
隔着被子,她的小腿也贴着他的腰侧。
喉咙处的压迫感让他有点不舒服。
“好啊,杀了我吧,阿榆,”林衍的双手更用力地往下按她的手腕,使她双手的禁锢更加无处可逃,“你看,你可以很轻松,只要再用力一点,咳……对,就是这样,再用力一点。”
“我没在开玩笑,你去死吧,”林榆的手指越收越紧,“只要你死了,我的生活就会回到正轨。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也该还给我了。”
“是的,我应该把本是你的一切还给你了。”林衍的发声愈发艰难,他却始终带笑。
林榆的脸离他越发靠近,她的眼泪滴在林衍的脸上,她能看到他眼底兴奋到极致的疯狂,可当她眼睛聚焦时,他的眼里却只有她惊惶的脸。
“为什么……”她松开手,低声问他。好像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手捧住她的脸侧,手指轻轻帮她擦掉眼泪。
“因为我早该死的,”林衍的声音有点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扼得用力了,“我为了阿榆去死,心甘情愿。”
“那你能不能滚啊,”林榆的眼泪不止,她看向林衍,寻求什么似的,“你都可以死了,那离开林家也不难吧?你都愿意去死了。”
“只有这个,我做不到,”林衍的唇侧落了她一滴眼泪,林衍用舌头舔了,他的语气轻佻又认真,“不要赶我走啊姐姐。”
林榆实在弄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了。
好像是她疯了,又好像是林衍疯了,也许大家都疯了。
林榆的眼泪落在胸口,滑进衣服里,冰凉的泪水让她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她的理智缓缓回温,她意识到刚刚差点就做了什么事,她看向林衍脖子,即使她看不到,也能猜到,那一定有一道明显的红痕。
如果林维康知道,他会杀了她的。
她慌忙想逃离,就在这时,林衍钳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会和父亲说的,”林衍的声音低沉,“再多和我待一会儿吧?”
她这才注意到,她好像坐在什么物什上,而它正因为她刚才的摩擦逐渐顶住她。
和她的距离越来越紧贴。
“你变态吧?我要杀你,你还能——”
“嗯,抱歉啊阿榆,”他没有半点歉意地笑着,她能感受到他体温的上涌,“这让我更兴奋了。”
她挣扎想要起身,却听到他隐忍地深呼吸,“所以不要再扭了,小公主,你现在动的话……会很危险。”
他特意重读了对她的称呼,语气之中的讽刺意味十分浓重,像是笑她根本不了解她正面临什么样的事情。
林榆难以评估他所说的危险是什么,她此刻的慌乱连自己也不明所以,本能地僵住身体。
到了这时,她这才意识到她招惹了什么怪物。
林榆两颊以极快的速度涨红,她很庆幸夜色可以遮住脸颊的红晕。
在紧张到极致的感官下,她尤其清晰地感受得到身下之物的形状,以及它多么贴合地顶在她的那处。
她更庆幸林衍此时并不清楚这件事。
在林衍双手稍微松动的时候,林榆马上甩开他的手。
她往前伸展,伏在他的耳边,嘴唇温热,“你实在是……令我感到无比反胃。”
接着转身下床,头也不回地离去。
林衍的视线追随着她走出房门,她关门很重,带着很足很深的慌张。
他回忆刚才她的动作,抚上她刚才扼住他的位置,手指颤抖着往上伸,刚刚她在他的耳边说话,热气扑在他的耳廓上。
还有她刚才坐的地方——
他其实有极力隐忍了。
林衍手臂摊开,冰凉的床单与被子裹住他体温上升的身体。
接着他侧躺蜷缩,躲在路灯照射进来的光雾之下,眼神逐渐迷茫。
真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