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敏敏被压制着,郁忿不平地喘着粗气,却从那狂妄自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容色黯淡,成了景观灯其中一盏,任由天色蹉跎。
容恣的目光成了凌锐锋利的刀,一寸寸贴在她脸上,“你以为容意为什么约你在这见面?我又为什么知道你躲在这里?”
“因为容意他不想要你。如果你不姓庄,你不是好友庄清叙的表妹,他连见都不会见你,蠢货。”容恣说得残忍。
“他从茶室出来后告诉我你在这里,让我自己选。我他妈能有什么选择?我能不来?我就坐在身后的车子里看着你这样一晚上。”
“你闭嘴!”
庄敏敏在僵持中逐渐平息,如同泄了力,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无比。
容恣却勾唇一笑,“你不就是想找个你愿意联姻的人?至于么?”
容恣没有再说下去,松开了她的手,跌回副座上。
庄敏敏的视野里也有窗前熹微的旷远天光。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片天光,看似敞亮,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灰白。
如同城堡中被精心安排长大的公主,像个ai,已经提前设置好程序录入了指令,定时定候,何时做什么,都有精细的编排,没有半点差错。
ai的婚姻自然也是个维持家族势力的工具。
可人呢,到了某个阶段,总有不想被摆布的时候。
容意在她的人生中是个变数,可这个变数有一天也被编进ai的程序设置中。
就是这样,她曾经觉得这是主的恩赐。
可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在今时今刻,发现自己被利用之后。
他把她推给了容恣。
庄敏敏从懂事起就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主过。
她知道,如果不是跟容家,就是其他人。与其日后,可能再与陌生的男人被动地谈联姻。
倒不如趁着现在。
长久的沉默中,庄敏敏忽然嗓音涩哑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指代的谁,彼此心照不宣。
容恣说:“你觉得容意好,与众不同。可本质上跟我们没有什么两样。”
容家跟燕家是世交,莫说家族之间利益切割不清,连后代都形成了一个圈子。
容意其实对燕辉这帮人的副业不怎么感兴趣,连动动手指吃一杯羹的兴致都没有。
但因为可有可无,也从未拒绝过参与进去,有一次容思跟着燕辉闹起来,他只好随大流投过几支股票。
联手作法,拉停了十几个板。
里面不知是多少个家庭的断头血。都成了操控资本手中,推杯换盏助兴的燃料。
容意么,手上沾腥比谁都黑,但因为目中无物,所以显得格外不贪婪。
“那你呢?你的野心在哪里?”庄敏敏问。
“你不知道?”容恣嗤笑一声,“我也是姓容的。”
可有时候,家世是光环,也是枷锁。
“你不仅仅想要现在军中的位置。”庄敏敏笃定且冷静地凝视容恣。
容恣反问:“难道你又甘心,一辈子待在住建厅,做个宣发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