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着她回到宴会。
也是,订婚宴,她这个主角不在怎么行。
顾不上脚上的酸痛,黎初强忍着回到了宴会厅。
订婚宴已近尾声,有不少亲朋好友开始道别。
黎初走到贺明洲身边,与他一起为来道贺的宾客送行。
“我们先走了,下次来喝你们的结婚喜酒。”
“我还有事,走了,不用送了。”
“我也回去了。”
……
黎初始终保持着微笑,与宾客们告别:
“慢走。路上小心。”
“谢谢您的祝福。”
……
到最后,黎初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送完所有宾客,黎初发觉傅屿迟并不再其中,宴会厅里已经没有了人,想来他应该是早就离开了。
没了外人,黎初也松弛了不少。
一只温热的手揽上她的腰肢,轻柔地为她按.摩,“累了?”
黎初点点头。
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订婚宴会这么累。
真不知道婚礼那天要怎么撑过去。
“明洲,初初。”
听到声音,黎初连忙站直身体,也从贺明洲的手心里逃了出来。
来的人是贺明洲的父母。
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当众做这种暧昧的事情,尤其是在父母面前。
即便是她与贺明洲已经成了未婚夫妻。
黎初乖巧地打招呼:“叔叔,阿姨。”
贺爸贺妈对黎初一向满意,如今他们两人能够顺利订婚,心里也是喜不自胜。
贺妈妈拉着黎初的手不肯放开,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儿媳妇好,“你呀,现在就这样叫着吧,等你毕业了办完婚礼,再改称呼。”
黎初一听脸就红了。
嫩白的小脸像是打重了腮红般,透着粉嫩蜜桃色。
贺爸爸对贺明洲说道:“初初的爸妈已经安排去酒店休息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贺妈附和道:“累了大半天,我瞧着明洲喝了不少酒,早点回去休息。”
黎初偷偷打量着贺明洲,发现他的脖颈通红,明显是酒意上头了。
连她都喝了四五杯葡萄汁,贺明洲只会比她喝更多的红酒。
黎初心里微微泛疼,像是被针尖浅浅扎了一下。
她自责没有为贺明洲分担,反而还因为脚心酸痛而去休息了一会。
黎初垂下眼眸,盯着脚上那双粘满了水钻的精致高跟鞋,眼底泛起一片雾气。
手腕处多了一丝重量,黎初才反应过来贺明洲牵住了她的手腕。
“爸妈,我们下去吧,先把你们送上车,我再送小初回去。”
黎初点头表示赞同,她之前因为实在走不开才拜托徐子衿帮她送父母去酒店,现在有了空,肯定是要以父母为先的。
他们小辈怎么能走得比长辈还要早。
这于理不合。
贺爸贺妈知道他们孝顺,也就没有推辞。
看着他们上了车,黎初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贺明洲也发现了她的目光,摸了摸黎初柔顺的秀发,浅笑一声:“怎么了?”
黎初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一点不真实。”
九月的风带着冷意,黎初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贺明洲将她轻拥进怀里,用身体的余热温暖她。
-
计程车在德阳花园小区门口停下。
这个小区年代已久,肉眼可见道路两旁的破败。
黎初和徐子衿就住在这里。
这里距离学校不过两公里的距离,房子虽然老旧了些,但周边热闹,价格也便宜。
解开胸前的安全带,黎初正欲下车,耳畔响起贺明洲温润的声音:“到家给我发消息。”
“好。”黎初浅浅一笑。
贺明洲说话总是那么柔情似水,让人仿佛浮在云朵之上,有种飘忽的不真实感。
黎初下了车,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从车窗里递进去,“明洲,衣服你带回去。”
九月的风带着初秋的萧瑟,晚间下了雨,风吹过的时候还有些许冰凉的湿意。
黎初忍着凉意,她身上还穿着酒红色的礼服,肩膀手臂完全暴露在寒风中,冷得她皮肤颤栗。
“把外套披上,听话。”贺明洲极少这样和黎初说话。
他总是依着黎初,一句重话都不说,更不会用这样带着命令的语气。
在黎初的印象中,贺明洲从未和她生过气,起过龃龉。
他温柔得好像天上月。
看着贺明洲眼中的关切,黎初乖巧地披上了西装。
男人的身材本就宽大,衣服披在黎初身上,将她裹得严实。
“快回去吧。”男人眼里的爱怜几乎要溢出来了。
黎初微微点头。
她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地,直到男人所乘的车子消失在夜幕之中,她才转过身子。
没走几步路,耳畔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鸣笛声。
黎初被这声音吓得心跳加速。
声音还未停下。
宁静的夜色之中,那声音犹如银针刺破绸缎,凌厉而又狠绝。
黎初凝着眉,侧过身子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明亮的车灯晃得刺眼,叫人看不真切。
很快,车灯便暗淡下去,车子也息了火。
昏暗的路灯隐隐约约映照出车子流畅的线条,虽然看不太真切,但黎初能察觉到这车子应当价值不菲。
德阳花园是个年岁已久的老小区,这边来往的也多是普通人,极少能看到豪车,甚至,还如此招摇。
大约是鸣笛的声音太过刺耳,有不少户主打开家里的窗户骂骂咧咧。
黎初已经见怪不怪了。
物业的人不会来管,那些居民骂几句也就算是出了气。
车门打开,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从车子里伸出,锃亮的皮鞋踩在脏污的地面上,车里的人拧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空气里弥漫着污浊的气味,让男人的眉宇间多了一丝烦躁的神色。
手上用了力,车门应声关上,他背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
心里的烦躁沉寂了许多。
烟雾缭绕中,他凝眸往前方看去。
几乎是男人下车的瞬间,黎初就认出了他。
虽然不曾看到男人的容貌,仅凭他对身形和他身上那股子强势的气质,她便知道这男人是傅屿迟。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黎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脚下的高跟鞋没踩稳,身子摇摇欲坠,差点跌倒在地。
心里升腾起一股恐惧,像是密密麻麻的荆棘丛在她心脏周围越缩越紧,几乎就要扎到她的血肉。
傅屿迟的身影隐于夜色之中,薄唇轻吐着烟雾,一双眼睛似毒蛇般凌厉,落在女人的身上,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过来。”
那声音宛如地狱里传来的死亡之音。
黎初不敢迈步,心里的恐惧之意愈发强烈。
她甚至想不管不顾跑回家里,将一切都阻挡在门外。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弥散的烟雾迷蒙了男人的冷峻的面容,在夜色之中,叫人看得更不真切。
心跳骤然漏跳一拍,她听到男人低沉缱绻地喊着她的名字—
“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