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元对他招招手,平安蹬蹬蹬跑了过去,一头扑进他怀里。
谢景元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怎么不去跟哥哥姐姐们玩。”
平安摇了摇头,坐在谢景元腿上东张西望。
孟将军有些好奇:“这是谁家孩子?”
谢景元说的比较简单:“当日内子来西北时,有个结义姐妹帮助她良多,这是内子那个结义姐妹的孩子。这孩子生父没了,娘儿两个来投靠内子,内子就留下了他们。”
孟将军没有多问:“元若是个菩萨心肠。”
谢景元笑起来:“我这都是跟将军学的。”
旁边的蔡知府一言不发,他是个正四品文官,现在比谢景元还低个半级,他不开口,谢景元也懒得搭理他。
坐了好久,蔡知府主动开口:“恭喜谢将军喜得千金。”
谢景元对着蔡知府一笑:“多谢蔡大人。”
然后就没话了。
蔡知府心里郁结,这小子真是难缠!
在座的人没有一个傻子,蔡知府前两年干的那事儿多恶心人,换谁也不可能再跟他好。去年冬天雪灾那事儿他干得也不地道,吃相难看,谁还愿意跟他玩啊。
以为自己背靠着孙家就了不起啊,就算孙家将来夺权做了皇帝,也没见哪个皇帝把天下臣子当狗的。
蔡知府在谢家吃了顿尴尬的喜酒,皮笑肉不笑地走了。
谢景元带着柳文渊兄弟几个一起送走了一群客人,然后脚步轻快地回了房。
今日柳翩翩依旧不管事儿,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徐氏总揽,星辰和月升协助,她只管带孩子吃饭睡觉,琼樱和朱雀给她帮忙。
谢景元一进屋,琼樱和朱雀赶紧退了出来。
柳翩翩正在轻轻摇摇篮,嘴里还在哼着摇篮曲,落落闭着小眼睛在摇篮里即将要睡着的样子,小嘴还撅起来动了动。
谢景元看得忍不住笑起来,凑上前低头仔细看了看。
柳翩翩示意他别出声,等了一会儿后,落落终于睡着了,柳翩翩又摇了两下才停下来。
谢景元仔细看了看孩子:“她的头发怎么少了?”
柳翩翩嗔怪他:“小孩子要剃胎发。”
谢景元哦哦两声:“好在天马上要暖和起来了,头发少了也不要紧。她一个晚上醒好几次,你是不是没睡好?”
柳翩翩打了个哈欠后道:“是有些睡不好,我睡会儿。”
谢景元看着她比以前稍微丰腴了一点点的后腰,眼神又闪了闪,从后面跟了过来,伸手替她撩开帘子:“你先睡一会儿。”
柳翩翩解开外衫坐在了床上,又将头上的簪子去掉,还没等她动手呢,谢景元主动蹲下身帮她把鞋子脱了。
柳翩翩眼睛一眯:“谢将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景元将她的一双绣花鞋放在脚踏上:“怎么叫无事献殷勤,因着我在家里时间少,照顾你也少。你带孩子日夜辛苦,我给你脱个鞋算什么。”
柳翩翩笑眯眯地躺了下来:“那我先睡了,谢将军请自便。”
谢景元俯身看着她:“我能跟夫人一起躺在这里吗?”
柳翩翩微笑看着他:“可以,谢将军请上来吧。”
谢景元开心地脱了鞋袜和衣衫,抬脚去了床里面,捞过来一只枕头跟她并排躺在一起,伸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用被子将二人一起盖住,然后在她脸上狠狠亲一口。
“你身上好香。”
柳翩翩笑起来:“哪里香了,前几日还臭烘烘的。”
谢景元又亲一口:“乱说,不臭,一直很香。”说完,他又在她头发间拱了拱。
柳翩翩翻身用后背对着他:“谢将军快睡吧,大嫂说了,我得坐一个半月的月子。”
谢景元的期待瞬间被闷在胸口,片刻后他又将她搂紧一些:“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想跟你躺在一起。一个半月够不够?我听说头一胎比较困难,要不要做个双月子?”
柳翩翩立刻答应:“好哇,那就坐双月子,多谢谢将军体恤。”
谢景元将她翻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还跟我耍小心眼,讨打。”
说完,他伸手在她后面拍了一下。
柳翩翩瞪他一眼:“别胡闹!”
谢景元开心地笑起来,在她额头上亲一口:“我们睡吧,等会子她就醒了,不然你又睡不成。”
柳翩翩伸手在他肋下掐了一把,往他怀里拱了拱,夫妻两个一起说悄悄话,然后很快睡去。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裴谨言正在翰林院里忙个不停。
最近他的差事特别多,还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甚至有些事情可做可不做,但偏偏都有人让他去做。
比如前几天才晒过的书要晒,去年才装订过的史册要重新装订,有些已经定稿的书让他重新查找错字……
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情都要他一个人做,没有有一个人给他帮忙。要是他稍微出了点错,就要被骂。
刚开始,裴谨言尝试过加快速度,然而他很快发现,他的速度快了,活儿更多了。于是,裴谨言开始坦然面对这一切,他按照自己的节奏干事情,做不完被骂了也只是道歉。
他不再因为上官骂他而加快速度,也不会因为别人孤立励他而惊慌失措,仿佛翰林院里任何人对他来说都是摆设一样。
从幼帝登基,裴谨言就开始过这种日子,简单至极,无所畏惧。他每天独来独往,当值,回家,吃饭,读书,没有任何交际,仿佛一个隐身人,看起来孤僻到极点。
翰林院里的人都在背地里看热闹,好家伙,裴探花这是嫌自己脖子太硬了吧。
这样熬了几个月,再也没人来给他说亲事了,也没人请他吃酒。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裴探花这辈子可能前程无望时,秦孟仁忽然回到了翰林院,径直去了裴谨言的的公房。
裴谨言正在修补一本古书,听到脚步声后抬眼看了一眼,然后仿佛没看到秦孟仁一样,继续低头干自己的活儿。
秦孟仁在那里站了好久,最后主动开口道;“裴大人受委屈了。”
裴谨言仍旧不理他,低头干活。
秦孟仁又道:“裴大人果真有傲骨,秦某佩服。”
裴谨言捧起书本轻轻吹了吹,然后放在一边,开始修补另外一本书:“秦大人屈尊纡贵前来,有什么吩咐?”
秦孟仁笑道;“听闻裴大人受了委屈,我来看看裴大人。裴大人是良才,岂能在这里修补古书。”
裴谨言笑一声:“秦大人抬举我了,我生长在市井之中,从小到大都没什么见识,第一次去庐阳王府,王府里上的菜色有一大半我都不认识里面的食材。侥幸得了探花,结果还是因为不懂交际,与同僚疏远,现在只能修补修补书籍。。”
秦孟仁双手背在伸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走到裴谨言身边,伸手将他面前的一本书拿起来看了看:“裴大人真打算一辈子窝在这里补书吗?”
裴谨言嗯一声:“我本就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好在朝廷每个月给我发俸禄,够我过粗茶淡饭的日子。”
秦孟仁哦一声:“真的么,多年以后,我与谢将军都官居一品,只有你还在这里做个七品,你甘心吗?”
裴谨言猛然抬头,眼神冰冷地看着秦孟仁。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宝子们,今天作者有点嗓子疼,希望只是咽炎~
不过作者有存稿,一时半会儿不会断更滴~
第90章 寻知己寡妇上门
秦孟仁一句话刺激的裴谨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秦大人果然好口舌。”裴谨言冷冰冰回了一句。
秦孟仁将手里的书扔掉, 笑容也收了起来:“怎么,裴大人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你辛辛苦苦考了探花, 结果一辈子是个六、七品。将来你见到自己的邻居,她是一品诰命,你只能跪在地上给她磕头请安, 她只会隔着轿帘子跟你说话。哦,我说错了, 她可能根本不会跟你说话, 你只能摇摇拱手行礼。”
裴谨言的目光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也没有任何情绪。
等秦孟仁说完, 他忽然笑一声:“秦大人说得对,不过秦大人忘了, 就算你官居一品,难道她就会跟你说话了?我好多次听到柳姐姐说将来要把你挂在城门口呢!”
秦孟仁哈哈笑起来:“那正好不过呢, 我等着那一天。她若是不能把我挂在城门口,我就要挂人了!”
裴谨言没理会他的话,继续低头干活:“多谢秦大人空手来看我一遭,我好得很, 没少块肉, 日子还过得下去,您请回吧。”
秦孟仁嗯一声:“那裴大人忙,本官先走了, 陛下那里还等着我去讲课呢。”
说完这话, 秦孟仁转身就走了。
然而第二天, 秦孟仁又来了, 也不管裴谨言是不是理他, 自顾自坐在一边翻看裴谨言修补的书:“裴大人果然手巧,听说裴大人画的梅花不错,什么时候画一幅送给本官?”
裴谨言瞥了他一眼:“听说秦大人的仕女图画的不错,什么时候送一幅给我?”
秦孟仁笑起来:“都说裴大人两耳不闻窗外事,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裴谨言丝毫不相让:“都说秦大人是个仁义君子,传言更是不可信。”
秦孟仁听到这话后笑得更厉害了:“裴大人对我有偏见,难道我做过什么让天下人不齿的事情吗?”
裴谨言手下正在仔细地修建一本书的边角:“这不是偏见,是我对裴大人的认知。”
秦孟仁的笑容慢慢轻了下来,笑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封请帖扔在桌子上,起身就走了。
裴谨言拿出请帖一看,这请帖是秦孟仁自己写的,他的嫡长子满月,请裴谨言去喝满月酒。
等秦孟仁一走,翰林院的人都围了过来。
“裴大人,你收到秦大人的请帖了?”
“哎呦,裴大人,你这可是头一份的殊荣,连我们掌院大人都没得到秦大人亲自送的请帖。”
“我就说外头人胡说八道,秦大人和裴大人好的很,看看,听说裴大人一个人过得简单,特意来邀请裴大人去吃喜酒。”
前几日还对他十分冷淡的同僚,忽然热情起来,仿佛之前为难他的不是这些人一样。
裴谨言笑了笑,将请帖收进袖子了,对着这些人拱手:“我还不知道秦大人家的大门朝哪边开呢,还请诸位大人到时候带我一起去。”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对他越发客气。那些还没干完的一些杂货,很快都被人分走了,等他把当日的书修完,上官让人来通知他,剩下的不用修了,古书古书,就要旧一些才像古书。
裴谨言跟平常一样到时间离开翰林院,路过家附近的小巷子里时又打了一壶酒,等他回到家,卷轴已经做好了饭。
他一个七品小官,去翰林院当值时从来不带卷轴,除非是下雨时忘了带伞,卷轴会去给他送伞。
为了照顾好裴谨言,卷轴跟着家里租房住的两位太太学会了做饭。主仆两个的晚饭非常简单,一人一碗粥,一块饼子,两个小菜,另外加一碟子花生米。
见裴谨言拎了一壶酒,卷轴十分高兴:“少爷,您买酒了?正好,这里有一叠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