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肯定有用!你练多了还能长寿呢!”
长寿?
青霓不由自主看向始皇帝。
始皇帝感受到目光,侧头回望:“先生?”
青霓:“……”
不行不行,这个不能给始皇帝练!当然,她相信以始皇帝的心性,哪怕给他了,他知道是什么,也会毫无负担地练下去,但是,始皇帝肯定会经常向她讨教,询问这个姿势正不正确——那太辣眼睛了!
青霓坚强地露出一个微笑,回答了前面始皇帝的话,“那便去走走吧。选地就不必了,风水之说对凡人有用,于我无碍。陛下若是在意,便让人看了风水,修好宫殿,我直接入住便好。”
“好。”
……唔,给神女的宫殿,要和后宫那群女人隔开,夫人的宫殿是二层,神女的宫殿得让那些匠人想办法修到四层五层。那是天上星,和凡尘俗人怎能混为一谈。
始皇帝回头看扶苏,“你留在这里看车。”
扶苏:“……唯。”
上林苑出名时,是在汉武帝时期,汉武帝喜好狩猎,就让人修建扩大了上林苑,苑中开始养百兽,种名果异卉,成为历朝历代皇帝模仿和喜爱的皇家园林。
不过,如今的上林苑景色亦是美如画卷,宛若仙境。
青霓缓缓走在其中,感觉到风挟着花香拂过耳畔,心情舒坦。
始皇帝忽问:“此地比之天宫仙境如何?”
只看神女微笑着没有说话,始皇帝就明白了,便接着好似在感慨:“若是按照原本的轨迹,或许十二年后,这里便会被一把大火烧灭了吧。”
神女似乎没听出来始皇帝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宽慰他:“不必担心,此地完好无损,被烧的是咸阳宫室。”
始皇帝:“???”
朕的咸阳宫怎么了!
朕平时上朝、用饭、睡觉、批改政务,还修缮了不少次的咸阳宫,怎么就被烧了!
陛下心塞塞。
神女继续宽慰他,“万物皆有一线生机,如今命迹已改,只要大秦不出昏君,陛下便不必为此烦心,当着眼于眼下。”
始皇帝便看向了神女,笑道:“不错,是该着眼于眼下。”
青霓:“……”陛下,原来您还记着您要撩神女,和神女睡觉得到长生这事啊。
始皇帝:“先生便是我大秦的一线生机。”
神女含笑看着他,她不说话只笑时,就像是庙里疏离端庄的神像。
始皇帝就知道了,今天神女也拒绝了他的求约炮呢。
两人继续往前行走赏景。
青霓一边与始皇帝并肩,一边说:“陛下在上林苑中择一地建宫殿常住,除去吸收紫气以外,便是要以始皇气运镇压六国遗民。”
始皇帝一口答应下来。
青霓:“最好能与夫人们隔开,陛下想必也不希望晨间炼体时,被人看到?”
主要是,到时候科学减脂,锻炼身体,要跑步,要打拳,想想始皇帝跑步的样子被人看到……总有种偶像威严破灭的感觉。
始皇帝微怔后,心底立刻把这事的重要性往上提。
神女说得对,长生炼体之术,怎能被别人看去!
就在这时,两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男孩子的,清清脆脆,还带着些许蜜罐儿养出来的娇气。
“快跑呀,跑快一些,谁得了首名,我就给他食物!”
始皇帝一听,笑了,“是我那十八子,胡亥。”
看到始皇陛下很自然就露出笑脸,青霓便知晓后世所言,始皇极宠幼子,恐怕有十分真了。
“先生可要过去看看?”始皇帝心里琢磨着,或许神女看见胡亥,就会多说一些关于秦二世的事情。
青霓思索一下,点了点头。
胡亥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暴君,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她还挺好奇的。
转过去,就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站在高处,黑发没有束起,自然披肩,天生的笑眼笑唇,一派烂漫模样。
仔细看,五官还有些许胡人特征。
不远处,一群狗凶残地追着一群奴隶,其中跑不快的奴隶,摔跤的奴隶,便被口里滴着涎水的恶犬扑上去,撕咬啃食,奴隶在惨叫,而这个小男孩却半趴在栏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的“赛场”,每每看到有狗扑倒了人,便大笑着拍手叫好。
望着这一幕,始皇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连比较重视的扶苏都没注意到被儒家教歪了,更别说去关注其余儿子了——胡亥私底下什么样,他懒得关注,只要他在他面前乖巧听话嘴甜能哄他开心就行。
没想到,居然让神女看到了这个……
始皇帝眼底隐隐显露了不悦之色。
终于有奴隶拿了第一,胡亥跑下去,便有宦人一声口哨将恶犬们召回,上好绳索,以免伤到小公子。那奴隶恭敬地跪伏,胡亥扬起下巴,“吾说话算话,会给你食物,你也可以拿回去给你家里人食用。”
奴隶千恩万谢,走向了一旁放肉的托盘,笑容满面,瞧着那块肉时,眼睛里泪珠闪动着光。
胡亥嬉笑:“谁说是肉了,那是吾的狗吃的,你吃的是那个!”有宦人捧着另外的托盘上前,上边赫然放着几粒黄豆。
奴隶怔愣在原地,脸色愈发苍白。胡亥哈哈大笑,觉得这个乐子真好玩,他养的恶犬一窝冲向装肉的盘子,大快朵颐。
“胡、亥!”
胡亥扭头,“阿父——”他笑着奔过来,似乎为人单纯爽朗没有心机,“阿父,你怎么过来啦,也不派人与我说一声,这么热的天,我好让人提前准备好冰饮,让阿父解解暑。”
“你在做什么?”始皇帝沉声。
“玩呀。”他颇为亲昵地晃着始皇帝的胳膊,甚至略带抱怨:“管奴隶的小吏还不许我提太多人,就这么几个玩起来不尽兴。阿父你帮我罚他!”
振袖声响。胡亥循声扭头,便看见一青衣女子甩袖就走。
胡亥先是迟疑,随后恍然大悟,“阿父。”他笑得天真无邪,“那是你的新宠吗?好没礼,居然甩下阿父先走了。”
“那依你看,朕该如何罚她呢?”
胡亥眼睛一亮,当真直说了:“听说美人被割了鼻子也还是美人,动劓刑吧!”
始皇帝似笑非笑:“你倒是学律法学得很好,还记得劓刑。”
胡亥眼皮一跳,本能觉得哪里不对,仔细端详着亲爹的脸色,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还、还好?”学着大兄扶苏往日谦虚的模样,腼腆一笑:“都是老师教得好。”
始皇帝将手一抽,垂眸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胡亥听着那句“来人,送胡亥公子回宫,无朕诏令不得出”吓了一跳,“阿父,为……”
暗卫现身,“公子,请随属下离开。”
就这么一阻拦,始皇帝已经转入一条绿荫小道,不见了人影。
胡亥恨恨地瞪了暗卫一眼,暗卫不为所动:“请公子回宫。”
胡亥回到自己寝殿中,把门哐地一摔,怒气冲冲走了进去。
一道声音传来:“谁惹我们胡亥公子不高兴了?”
胡亥看过去,发现赵高正跽坐在殿中,登时笑了起来,“老师!”小跑过去,“我之前在上林苑碰到阿父了,老师不用替阿父御车吗?”
赵高道:“陛下另寻了御车的人。”他不欲多说,转了话题:“小公子还不曾说,方才怎么不高兴了?”
胡亥就把之前始皇帝的态度一说,赵高一拧眉,“坏了!”
胡亥不解:“哪里坏了?老师你给我说说?就像以前那样。”
赵高无奈:“你也该动动脑子了,不然若是以后你能继承大统……”
胡亥一摆手,理所当然地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想享乐,在坐帝位上尽情享受,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们都要听我的!朝政?有老师帮我管不就好了吗?”
“……”赵高:“我方才说‘坏了’,是指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除了我阿父,世上还有我不该得罪的人?”
“有。神女。”
“那个装神弄鬼——”
赵高连忙捂住胡亥的嘴,“那是真的神仙,公子慎言!”
胡亥眨了眨眼睛,赵高松开手,强调:“她和那些假货不一样,这一位是真神,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好吧。原来世上真的有神仙。”
“公子你在陛下面前对国师不敬,陛下才生气离去。不过,不知者无罪,公子你也是在为陛下的权威着想,据我观察,那位神女心中仅有大道,对于些许小事如雁过无痕,不会记在心上,公子去向神女真心致歉,再与陛下哭诉一番,便可揭过此事了。”
胡亥一点也不喜欢道歉,可想到阿父不悦的模样,还有难得对他的惩罚,不情不愿道:“我知道了,等阿父放我出来,我就去道歉。”
“一定要诚心!若神女对你不喜,你哪怕是扶苏公子那般受陛下看重,陛下也会考虑换一个继承人——有神女在,他说不定都不需要继承人了。”
“好好好,诚心,一定诚——心——”
“此是其一。”
“还有其二?!”
“对。陛下生气,还有一项缘由便是你肆意折辱奴隶。”
“不就几个奴隶吗?”胡亥诧异,“我可是秦公子,阿父难道还要我对那几个奴隶道歉不成?”
“司空律有言,百姓有亲属为隶妾,若无犯法记录者,戍边五年,可免其一位亲属从奴隶变为庶人。”赵高道:“还有军爵律,隶臣可以军功脱离奴隶身份。”
赵高擅律法,大秦律全被他记在脑中,始皇帝正是因此,才派他来教导胡亥判决狱讼。赵高念出来的秦律,胡亥脑子里也有这么个印象。
胡亥困惑:“老师你念这个做什么?”
赵高道:“奴隶有机会脱离奴籍,他们自己,或者家人上了战场,便会因为这两条律法为我大秦拼命,大秦为何力压六国?不正是秦为虎狼之师,悍不畏死?可你只为一己之私,便伤害奴隶,让他们如何想,让他们家人如何不怨恨?何况,陛下现在缺人。”
赵高强调了一遍:“特别缺人。”
修长城缺人,修路缺人,种地缺人,哪哪都缺人,始皇帝缺人都快缺疯了,你这倒霉孩子还当着他的面浪费人命,他不生气才怪。
胡亥将鞋袜踢掉,往席上一躺,嘟囔:“烦死了。几个奴隶而已……我知道啦,我会向阿父认错的。”
*
青霓站在一条小溪边,是从外面特意引进来的活水,九曲回环,首尾都藏进树荫中,远远望去,清幽可人。
系统一言难尽:“那是胡亥?他不是一直都装乖吗?被秦始皇看到他欺负奴隶,居然还能当无事发生,不怕人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