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不语的刘汉龙才正筹思营救良谋,旁听的敖丙已冷冷的接口说:「屈服欺凌强权而折腰变节,甚至残害同胞手足,那波塞顿想来绝非善类;『海神』麾下不好惹,我四海龙王又有哪个是易与泛泛?你这走狗也未免太没骨气了吧?」
浑大个的阿尔库俄纽斯或许还有一丝羞耻之心,遭呛后居然只呆了一呆便惭愧低下头去;刘汉龙看得出此君若非天良未泯,就是曾经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即替他找台阶下的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波塞顿、黑帝斯为虎作倀,终将于日后自食恶果;尊驾虽为吾等所擒伏,但倘能因此悬崖勒马,未必不是一种福份。」
见他若有所思,已探知足够情报的刘汉龙亦不再为难,便託关、张二把弟带下去要换索贝克上衙厅;阿尔库俄纽斯待走至门口,忽转过身来说:「你这汉人大官讲得很对,那『海神』、『冥王』儘管分别掌控了神界,仍只是新『先知者』的一颗棋,早晚没啥好下场;我儘管一直跟宙斯不合,却也看不惯他们趾高气昂的姿态,才向裘奈讨这份差事来避风头,目的就是不想被当成排除异己工具。」
顿了顿,他復向特遣队諫问道:「瞧在饶我倖存同袍一命的份上,我仍建议各位莫朝死胡同鑽-;早已颠覆掉一切规则的裘奈比原『先知者』还神通广大,除了能使唤其它暗黑魔族为他所用外,更不知已网罗了多少像刚才那样的强劲后援,你们若只有这么点单薄力量徒死无益,且跟『以卵击石』-有何分别?」
「感激前辈提醒,刘某自有分寸-」刘汉龙俟頷首示谢后,即对侧座的贾詡说:「文和,叫伙房给足从基迦来的『朋友』餐食;他们一用完膳,便任其离去。」
「怎么,你不追究我族人-侵略汉疆的罪责了?」那浑大个难以置信的问。
「战场上各为其主,何况已剩三分之一人数的尔等又是受裘奈煽惑,这一点我倒不怪你们;」用眼神要愤慨侯选暂勿发作的刘汉龙就接着道:「再说尊驾既肯透露宙斯父女的正确囚禁位置亦算功过相抵了,我军岂有亏待配合者之理?」
那性格直爽的阿尔库俄纽斯听罢復愣了愣,隔了一会方激动的说:「好,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儘管仍得回去挨罚,『涛吼城』里咱绝不会让你势单力孤。」
俟目送他离去,刘汉龙即望向那不豫之色的侯选,语重心长的劝解道:「德睿,我晓得你对叔同的死犹耿怀于胸,更不满我处理战俘的决定;是的,你我都极不捨李将军的殉难,也很想把这些始作俑者杀之而后快,不过那又能换回什么?外患至今未除,倘以此能削弱来敌的实力,咱阵亡弟兄的牺牲才有价值。」
「末将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只是一想到叔同首级竟被拋上城,我-我-」侯选这时纵已强忍住悲伤情绪,仍边擦拭眼泪边哽咽着问:「丞相,您之前不是曾说『但犯汉者,虽远必诛』吗?那些洋鬼子压根不怀好意,咱干嘛留恁多活口?」
「刘某捍卫故土的初衷,到此刻都没丝毫更改-」面对下属类似打脸般的质疑,不以为忤的刘汉龙仅豁达解释说:「举凡存心染指咱疆域者,从匈奴、鲜卑、乌丸直至后来的东瀛、高丽句、山越、黔苗、蜀蛮,试问有哪个异族能在逞兇后讨得了便宜去?然而基于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善念,我可不曾真的赶进杀绝;现在这贵霜、帕提亚二邦联军儘管同样怀抱着侵略意图,却是受人所指使,况且吾等迎头痛击早已令他们元气大伤,过多杀戮-恐导致咱的子孙承受恶报。」
那谦坐于旁的曹操亦接口道:「就是这话;德睿,军人既视保国为民为己任,死在沙场是一种难免且光荣的归宿,你我皆要以大局为重,不可太感情用事。」
「多谢丞相与大将军的开导,末将-明白了。」正当侯选泪眼迷濛的抱拳诺退,关羽、张飞也已再押那连嘴都绑缚的索贝克来到衙厅里头;刘汉龙待这埃及鱷首神站稳了身子,即趁施展「凌虚破」手法不动声色弄松他被绑的牛筋绳之馀,面无表情的问:「阁下乃是护卫埃及的首席神明,地位何等崇高?为何甘愿臣服于外来恶势力,到我中土来捣乱?莫非裘奈-曾许了你们更多的好处?」
「那人既有踹掉整座希腊神殿的本领,你觉得我还有选择馀地吗?」先前虽栽在他那「以气驭剑」的点穴术而遭擒,但索贝克总认为是因自己力敌另一个猴神分心所导致之故,如今见人家復耍这一手隔空解绳技,终于折服说:「好处多少不重要,我来此最终目的是-,想顺便看看能消灭『护塔军』的主儿是谁。」
颇为认同的点一点头;已搞清楚他是被动配合的刘汉龙俟沉吟了半响,就和缓着语气又续问道:「裘奈大概是为了要加强你参与的意愿,后来才告知阁下这件事吧?那么他曾否言明之所以频频挥军东征,欲差使各位到遥远中土何干?」
「当法力无边且行径狂妄的裘奈一找上咱,我随即明白的告诉他『护卫神』绝不会介入人世间是非纷争,否则塞维鲁斯的罗马军团焉能在我辖境内肆虐胡来?可是待这自詡为新『先知者』的不速之客以毁灭埃及作威胁,咱们基于维护万千子民的安危考量,方答应暂为他所用,拿袭取汉疆换家园的一时和平-;」娓娓道来的索贝克俟叙述过源起事由,便再回忆的说:「他见我已就范屈服,即先许下均分中土神界治权的诺言,并要我等协寻一个名叫『杖魂』的东西。」
瞧所有人都屏息的专注聆听,他便继续道:「那玩意能否找得着么-,我本就不怎在乎,亦只打算胡乱敷衍一下即交差了事;但后来耳闻他将原『先知者』蛰伏金字塔内的『护塔军』全葬送于阳关城前,这才引起我到此处的兴趣。」
听罢心中稍安;刘汉龙待确定了裘奈仍未发觉藏在某金字塔圆顶石室内的秘辛,便復问他道:「贵霜、帕提亚二邦联军既已兵败,我放各位回去,如何?」
不料索贝克却摇了摇头,并意兴阑珊的答说:「那边如今早已尽数受控于残暴的裘奈掌握中,咱又未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还干嘛返回埃及?反正我们现在全变『阶下囚』了,你老兄乾脆就行行好,把咱这些战俘找地方关起来吧。」
一听他居然讲了那种丧气话,不禁让出乎意料的刘汉龙呆了一呆;须臾方揣测到这位外国神明想「政治庇护」的暗示,即再慎重的问:「前辈,您-确定?」
「以裘奈的性格,你认为咱几个一旦回到埃及故土,他还能容得下我们吗?」眸色復黯淡的索贝克俟苦笑完,便自我嘲讽反问道:「既成败将,吾等又何苦去找罪受?与其坐视我子民遭殃的束手待毙,乾脆眼不见为净的滞留于此算了。」
刘汉龙尚未及思考怎生答覆他,半空中一个熟悉的慈祥嗓音忽已接口:「『鱷王』何须恁的屈就自己?谅那野心勃勃的裘奈正亟欲追寻『杖魂』下落,未必会立即加害贵国的无辜百姓;诸君若不方便折返,和麾下所属全放宽心的住在我们这里就是了,俟咱一完成『先知者』託办之要务,各位再同回埃及不迟。」
「不晓得观音大士佛驾亲临,还恕我等有失迓迎之罪。」喜出望外的刘汉龙忙偕群伴当、眾人肃揖拜见说;那宝相庄严的观世音待随行左慈也于旁落地罢,即示意大伙免礼的復对索贝克道:「可是裘奈获报二邦联军又功亏一簣的覆没消息必心有不甘,肯定将再度挥兵东征;阁下倘愿意,便暂且移居天庭如何?」
「素闻菩萨慈悲为怀,今日一见果真所传无虚-;」亦知道他名头的索贝克听人家竟如此不计前嫌,甚觉感动下就喟叹的说:「想我辈本是依命来侵犯中土疆界的,你们却能在大获全胜后体谅俘虏的不得已,这-叫咱何以自处」
不一会,情绪颇激盪的他即于沉吟间做出了决定道:「知恩不报者,枉受生灵血食供奉;何况此为裘奈不义在先,我们便留驻阳关县,助各位共抗敌袭。」
「既有「『鱷王』慨允,华夏无异復增一支擎天巨柱矣-」观世音俟合十礼罢,就向衙厅与会的特遣队、守城诸将说:「诸君连续两次的浴血奋战,咱于九霄云外全都看得一清二楚;玉帝揭示他原不该介入凡间的纷扰,不过此因攸关天下黎庶与三界气运、生死,即嘱恰在灵霄殿议事的本座偕左真人率三万『六甲神营兵』助阵,并先往洛阳帮援军加快步履,以防裘奈再调其它部队围攻。」
接下来,他又对刘汉龙笑道:「汉皇一悉晓敦煌军情险恶,便指派同样担心的赵霖和尉迟、公孙姑娘率所属『木兰营』併三万御林军增援,并快马諭令雍州荀或及益州卢植两州牧各遣张郃、陈到等扩编精锐,连同押运的粮草火速赶至西凉;刘先生人缘挺不错嘛,他们听你处于危境,都急着要来阳关城救你喔,如今仅剩那张、陈二将尚在途中,魏延、赵霖与各部兵马则正集结于侧城门」
闻知爱妻居然也跟到了这地方,略显尷尬的刘汉龙还来不及向观世音道谢,一旁的左慈已接口说:「贫道晓得你那夫人勇武身手不在此间各猛将之下,且这次碰到的敌人全难缠得紧,就擅自建议小皇帝让她过来帮你,玄德别怪我多嘴。」
于是-亦参与议事的马妍脸色忽然不对了;不过厅上除了兄长马超外,可没人有空理会那妮子的奇特反应,而刚跟在场夜驹打过招呼的观世音待刘汉龙揖谢毕,即復叮嚀他道:「这里既有左真人的六甲神兵与『鱷王』麾下驻防,各路王师又已齐聚,肩负重任的诸君俟昼驥先生回来,便赶紧去完成『先知者』交办的任务;至于找裘奈索讨神杖因兹事体大,各位返抵天庭后再作商议不迟。」
「大士放心,我等不敢有误所託。」知道他将离开的刘汉龙立刻躬身诺答。
又瞥了那也跟着頷首为礼的夜驹一眼,观世音就藉辞别提醒的说:「事关寰宇安危,若真遇到紧急状况切勿勉强为之,需善用『先知者』临行前交代之物。」
顿了顿,他即再对左慈吩咐道:「待天庭元气稍復,无极海『碧云洞』洞主和『瑯琊宫』于先生亦将来此会合助战;这段时间,还请左真人多多费心。」
「菩萨宽怀;协防琐碎,交由贫道处理便是。」收起笑脸的左慈连忙揖诺。
看一切均已备置妥当,裊裊上昇的观世音就在眾人目送下骤然消失,而刘汉龙俟把防务交割完竣,也即率特遣队、眾将到城侧跟刚续抵的诸军讲话;他虽遥见英姿焕发的戎装赵霖亦列佇于「木兰营」行伍之首,却先向魏延、姜冏叮嘱说:「文长,换防后你便把咱第一拨增援的弟兄交给姜功曹带回洛阳去;仲奕,等你接贵宝眷过来就替我将首批『特战师』送返京都,另向圣上稟报某收令郎为徒的事情,陛下会着手安排你的新职缺,并让伯约赴『水镜山庄学院』习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