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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真的很抱歉,我,我又碍着您了
    今年过年过得早,1月21日便是除夕,过完元旦差没多少天就要期末考,考完放了寒假也差不多就要过年了。
    谢颖对着深红木桌上的小台历,这样想到。
    等她意识到自己正对着台历算这些的时候,脸色一白,伸手便将台历倒扣了。
    秘书敲门,通知她去参加会议。
    再次听到张宝瑜的声音是她们分开快一个月了,恍若隔世。
    谢颖记得那天,天特别冷,她在下午五点左右的光景接到了一个座机电话,一个普通的号码,但是她却突然心有预感,心脏跳得厉害,指尖在抖,薄薄眼皮也在”突突”地跳动着。
    “喂,你好。”
    那边是短暂的沉默,空白的回响,谢颖指尖敲着桌面,耐心地等待着。
    然后她听到了张宝瑜小小声的,满含歉意又难以启齿声音轻轻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阿姨您有时间吗,学校要家长来一趟,我爸爸去北市出差了,他现在来不了,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话筒便被另一个人抢了去,拔高的音量透着急切。
    “您好,是张宝瑜的家长是吗?她在学校受到几位同学的欺凌,现在需要您马上来学校一趟。”
    “轰”的一声,理智碎成无数飞沫。
    “好的老师,这就过来。”
    她马上站了起来,脚已经跨出去一步,然后又转身拿起挂在椅背的外套,搭在臂弯便往外走,经过秘书工位的时候还吩咐把之后的会议推掉。
    “家里有点事,有事电联。”
    张秘书也没见过她神情这样焦急过,连忙站起身应下了,一阵风拂过脸颊,谢颖已经走远了。
    谢颖来到教务处办公室的时候,薄雪融在她肩上,化做一滩浅浅的湿痕,她走得急,这会儿有些喘,呼出的白雾迷蒙了她的视线。
    她眯着眼,目光越过几个站在一旁装扮得有些标新立异的女同学,大腹便便的校长、教导主任、两位班主任,定定落在了最里面缩在沙发里小小一团的张宝瑜身上。
    她身上披着一件明显不是她自己的宽大外套,长长的袖子拖到了小腿处,这样冷的天头发竟是湿的,嘀嘀嗒嗒地往下滴着水,露出的一点儿指尖完全失了血色。
    校长是后面赶到了,正对着那几个女同学一顿骂,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谢颖,脸色都变了,连忙请将进来。
    “谢厅,您怎么过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您快请坐。”
    教导主任和两个班的班主任见了也恭敬地跟着喊”谢厅”,不大的办公室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
    听到动静的张宝瑜怯生生地扬起脸,苍白发青的脸上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双手紧张焦躁地交扣在一起,干燥起皮的嘴唇蠕动着,呢喃了声”阿姨”。
    谢颖的瞳孔瞬间收缩,垂在腿边的指尖抖得厉害,她直直朝张宝瑜走去,教导主任劈里啪啦地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谢颖这才知道张宝瑜经历了什么,挨了打,泼了冷水浑身湿透地锁在实验室的厕所里长达叁小时,如果不是清洁工听到动静把她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着地上那摊小小的湿痕,看着女孩深深低下头露出的发旋,耳畔一阵嗡鸣。
    “把这几个同学的家长叫来,等会儿会有公安的人过来处理,孩子我先带回去了。”
    眼神凌厉声音凛冽,扭过去一些的背脊挺拔如刀脊。
    年轻一些的教导主任听到这里开始皱眉,公安一旦介入,这叁个女同学肯定要背上案底,大学都不一定给上,以后哪还能走上正途,这是他身为一个人名教师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用把事情弄得这样大吧,几个孩子也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愿意接受学校的处分。”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瞬,能让人心底发毛的那种安静。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僵硬的唇角甚至轻轻抬起了一点,眼神并不阴鸷,但却是十足的威严,不容置喙。
    大腹便便的校长将教导主任往后扯,额头冒着汗,心想要被这个年轻又莽撞的教导主任害死了。
    “你知道什么,事态严重,学校坚决听从谢厅的处置。”
    两个班主任在一旁说不上话,只得面面相觑,那叁个原本还嚣张的女同学听到这话心里也开始慌起来了,频频往张宝瑜所在的角落张望。
    谢颖弯下腰,朝张宝瑜伸出手,眼里闪着细碎的心疼。
    “小瑜,跟阿姨回去吧。”
    张宝瑜咬着唇胆怯地看了她一会,然后才颤巍巍地把手放在谢颖手心里。
    将她的厚外套拢进了,谢颖带着张宝瑜往外走。
    谢颖全程阴着脸,她本来气场就强,不笑时冷得吓人,这会儿更叫人连毛孔都战栗着。
    张宝瑜还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缩在车门旁不敢说话,一直到谢颖给张医生打完电话,才唯唯诺诺地道歉。
    “对,对不起,真的麻烦您了,因为我爸爸出差不在,然后班主任一定要家长过来,所以我才打给您的,真的很抱歉,我,我又碍着您了。”
    两只手搅在一起,唯有指尖的那一小簇是红的,其余皆是青白,眼眶也红着,被欺负成那样了也没哭,这会儿却无声地掉眼泪。
    谢颖像是被人闷锤打了一下,苦涩的疼痛自心脏蔓延开来,她嘴里好似被塞进了一团干草,吞不下,吐不出,“没有,不要那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