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来了。”
    澹台清焦灼的站在门口，正想抬手敲第三次门，下一瞬，门突然开了。
    是邢晔晔，只见她倚在门口，语气不善：“干嘛？”
    “寄凡呢？”
    眼前男人发型凌乱，显然是匆忙出门。
    “不在我这。”她瞟了眼天花板，脸不红心不跳道。
    澹台清拧了拧眉，冷静道：“邢小姐，请你不要骗我，我已经听见她说话的声音了。”
    他说这话本就是故意诈她，恰好遇上心理素质不太行的邢晔晔，一下子便被他诈成了。
    邢晔晔站直，白他一眼，也懒得再装，“人现在在气头上呢，你消停消停吧。”
    “让我见见她……”
    见他就要闯进来，她连忙抬手抵在门框上拦住。
    “嗳！她说了今天谁也不见。”
    邢晔晔眉毛一压，又小声警告道：“你要是想再惹恼她，那你随意。”
    说罢，她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澹台清回想起昨夜江寄凡的盛怒，仍旧心有余悸，他往里瞟了一眼，迟疑片刻后还是默默收回踏出去的脚步，乖乖的站在门口。
    想到她可能就在不远处，他抿了抿唇，提高了一些音量:“寄凡，对不起，我昨晚不应该那样与你说话。”
    “我答应你，我不会在那件事上干涉你的决定，跟我回家好吗？”
    见里头没有回应，他的内心彷徨不安，想了想，又退一步道:“如果你想在朋友家玩，那等你玩够了，我再来接你回去好吗？”
    他倒是半句不提俩人分开的事情。
    眼前男人卑微的模样让邢晔晔看了都有些牙酸。
    知道她今天是决不可能出来与自己见面了，怕把她逼得太紧，澹台清只能安慰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温柔有礼的模样。
    “邢小姐，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寄凡，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你尽管联系我……”
    邢晔晔敷衍应下。
    他站在门口往里看了几眼，一直在期待她的出现，直到被邢晔晔再一次出声催赶后，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嘭。”
    邢晔晔将门关上，回到客厅里，却见她卧在沙发里盯着桌面上的花瓶发呆。
    “怎么样，真的决定要分？”
    闻声，江寄凡抽回思绪，心中滋味复杂。
    “你知道吗。”
    良久后，她才看着她道:“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和这个人彻底分开。”
    天下乌鸦一般黑，尽管或许那只是他情急之下随意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可那就像一朵美丽的鲜花在一瞬间突然腐烂，让江寄凡彻底看清里头的恶臭。
    可以明确的说，澹台清在她心中曾树立的美好形象都已经彻底坍塌了。
    她没有否定过去他对自己的好，只是不知道要该如何再去面对那个与他朝夕相处的自己。
    “我不知道要如何再与他相处，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江寄凡颓丧的抬手遮住额头，闭眸呢喃道。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就再难以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她从不愿将就，否则，这么多年来也不会孑然一身。
    邢晔晔听后只说一句：“说白了，你就是不够爱他。”
    被她一语道破后，江寄凡并没有否认。
    她确实是个爱自己比胜过爱他人的人。
    母亲的悲惨遭遇让她从小就不相信婚姻，所以只要每次她在感情里遇到与自己想象中不一致的事情后，立马就会像自我防御般抽身而出，进一步隔绝感情给自己带来的更大伤害。
    邢晔晔知道她与自己对感情的态度不一样，与自己的无所无谓不同，她在感情里向来都是这么理智果断，通透决绝的人。
    她很佩服她的理智果断，但很多时候也想劝劝她，可以适当的卸下一些防备。
    但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再观此情此景，她倒是不好再劝说了。
    “没关系！”邢晔晔坐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人生这么短，开心最重要。”
    江寄凡看向她，心底略微欣慰，勉强扯唇冲她笑了笑。
    澹台清其实一直没走，守在电梯口旁站着，盼望能够见她一面。
    直到后来李晏给他打来电话，提醒他今天还有一个跨国会议要开。
    “把会议推迟吧。”他毫不犹豫道。
    闻言，李晏像是遇上了什么难题，斟酌措辞道：“澹总，如果推迟这次会议的话，我们将在三月内都无法有机会再与布朗先生进行商谈……”
    因对方客户性格怪异，他们付出了非常多努力，异常艰难的才得到这次与对方进行商谈的机会。
    一旦这次的项目成功，他们将会得到十分可观的数额。
    所以连已经半隐退的澹季明都相当重视这次项目。
    虽然说以澹台清目前的情况，已经不需要再通过这种项目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但是能够在履历上再添一笔如此优秀的成绩，总的来说还是十分值得的。
    “知道了。”缄默良久，他淡声应下，挂断电话后再看了不远处的门牌号一眼，终于还是转身离去。
    会议在十点开始，澹台清在最后一分钟才姗姗来迟。
    会议开始前，李晏已然敏锐的察觉到了澹台清的不对劲，期间还十分害怕他会不在状态，在这次会议中出错，以至于这次项目无法顺利完成，可当看见他开始发言的那一瞬间，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澹总，您今天是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下班后，李晏站在汽车后座门前低头询问他。
    澹台清坐在后座，沉默不语。
    见他不语，李晏还欲说些什么，一段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澹台清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片刻后才伸手接起。
    “台清，听说布朗先生决定与我们公司签订合同了。”手机里传来澹季明抑制不住喜悦的声音。
    “你做的很好，爸就知道你肯定能够顺利完成这次项目的……”
    澹台清对父亲的极力称赞并未感到丝毫愉悦，许久未说话的声音略微沙哑，他垂眸麻木的道了句:“谢谢爸。”
    “你妈妈好久没见你了，今晚有空回家吃饭吧。”
    他哪有心情应付这顿家宴，当即便以有事为借口推辞。
    “那等你有空了再回来，顺便……把你那女朋友带上，你爷爷想见见她。”
    澹台清一顿，握手机的手不自觉捏紧，许久后才艰涩应下：“好……”
    察觉到车内的低气压，李晏望着后视镜里的他，小心翼翼问道：“澹总，您等会是要直接回家吗？”
    回家？家里已经没有他需要着急回去见面的人了，他还回家做什么……
    她离开后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令人煎熬，其实在今天的会议中，他已经出神了无数次，只是在每次思绪即将飘远了的时刻，又克制的将自己拉回来。
    他突然很后悔今天说的话，他不想让她再待在别人家里，想要立刻，马上就见到她，并将她带回自己身边。
    听他报了个小区名，李晏原本还在琢磨他什么时候在那边置了房产。
    下一秒，却又听他道了一句:“她在那里。”
    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