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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吃瓜在年代文暴富 第40节
    她们守在张家村。张家村里还有张志辉一家的近亲,公安怕他们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三三轮班持枪跟他们守在一起。
    秋收过后,秋风更加冷冽。王媛的棺椁挺在屋子里,没有臭味传出。
    第四天,王媛的父母来了。
    王媛的家庭条件不错,她妈妈是街道办副主任,他爸爸是江城第一国棉厂的技术工,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一家子都来了。
    王媛的妈妈从上火车就开始哭,等到了张家村时眼睛已经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知道王家父母今天到,早上江又桃跟顾念薇带着书宁过来了。
    李云英这几天忙着伤心,根本看顾不了小孩,这两个孩子就由顾念薇跟江又桃照顾。
    她真的很乖,一点也不闹,只有在吃饭睡觉的时候才会找妈妈找姐姐。
    不等江又桃跟顾念薇哄她,她又说,妈妈说了,以后书宁想妈妈想姐姐就看看天上的星星,妈妈跟姐姐变成星星,在天上守护书宁呢。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江又桃跟顾念薇的眼泪就憋不住。
    王母从公社哭到张家村,看到停留在院子里的棺椁,她跑过去趴在棺木上,掀开棺材盖,看着里面的王媛,滑落在地。
    王家众人一个接一个的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呜咽成一团。
    王母一边哭,一边用手锤胸口。
    说出来的话中句句都是指责,句句都是爱护:“王媛啊,你这死丫头怎么那么狠啊,让你不要嫁你非要嫁,你爸爸气头上说让没生你这个女儿,你就真的再也不给家里写信打电话了。家里给你写的信你怎么不回啊?家里寄给你的钱你怎么不取出来啊?”
    “你大哥来看你,你怎么不跟她说你过得不好啊?”
    “你疼不疼啊妈妈的媛媛啊,你怎么那么狠心啊,你妈都六十了,你怎么让你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太狠心了,太狠心了。我怎么生了你怎么狠心的女儿啊?”
    王媛大哥蹲在棺椁边,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自己的头。
    那一年,王媛写信回家说要结婚,他们看到信以后就让王媛的大哥过来看看,那时候王媛刚刚嫁给张志辉没多久。
    王媛大哥来了以后,张家十分热情的款待了他,张志辉对王媛也非常的爱护,王媛大哥看了几天,便放了心,家里工作也忙,就回去了。
    起初王媛还会给家里回信,还会寄一些土特产过来,可后面信慢慢的就少了,到最后,就一封信也没寄回去了。
    王父早些年跟了个国外留学回来的师傅,这些年在厂子里的处境也不好,一家子都受到了一些牵连,对王媛这边的看顾就少了。
    今年家中的情况好转,王母上个月还跟王父说,等王父忙完这一茬儿了,赶在过年前,过来看看王媛。
    哪知道这打算得好好的,忽然间就接到了王媛死了的电报,跟知青点的知青打了电话之后,他们,谁也不干耽误,什么也没收拾的就来了。
    王媛大哥就想,如果当年他来了,态度强硬一些,看得更清楚一些,早早的看清了张家的狼子野心,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事情了?
    王媛的二哥小弟小妹也哭成一团。
    过了好久,王父抹了抹眼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把棺木盖好,对着李云英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谢谢你们给我家媛媛留最后的体面。谢谢你们通知我们。”
    王母也站起来跟丈夫一起鞠躬。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鬓边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了。
    李云英他们往边上让了让,避开了,李云英说:“叔叔阿姨不用这么做,如果我多看顾她一些,她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李云英这些天一直都在反思,在自责,她想如果她多来看看王媛,多打听打听王媛的事儿,王媛也不会有今天的结局了。
    “怎么能怪你呢,作为朋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光守着王媛三天等着她们来看最后一眼这一点,王母就感激她们。
    她的目光四下搜寻,在看到被江又桃跟顾念薇牵着的书宁时,她的眼泪又决堤了。这个孩子,长得跟她的媛媛小时候真的太像了。
    她走过去,蹲下身子,拉着书宁的手:“书宁对吗?我是外婆啊。”
    书宁朝江又桃的身后躲了躲。
    王母没有强求。
    对这个孩子,她的心情有点复杂,一时之间,她理不清要怎么去面对你她。
    王父看着,问李云英:“媛媛走前,有没有什么话给我们的?”
    李云英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王父:“这是我们在整理王媛的遗物时看到的信。”
    王父接过信,迟迟不敢打开,仿佛这信有千斤重。
    他还是打开了。
    展开信纸,入目的便是大女儿那熟悉的字句。
    亲爱的爸爸、妈妈、大哥二哥、小弟小妹,展信佳。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小时候爸爸你常常说我,像我这样软和的性子,等长大了一定会被人用小恩小惠骗过去。我反驳你,说我一定不会那么傻。
    可我就这真的这么傻了,张家辉略施小计,我就上了勾。
    这些年来,我无数次的后悔,后悔不该听你们的话,我也曾无数次的想要写信给你们,可我每当拿起笔,就一句话都写不下。
    背了那么多的人命在身上,我知道我活不了了,我要是等着宣判,也是个死立执的判决。我可以等到那个时候的,但我不敢,我害怕看到你们哭,也害怕看到你们看我时失望的样子。
    就当我是个胆小鬼,请你们允许我,最后逃避一次。
    当你们的女儿,我的自私让我亏欠你们良多。可我还想再自私一回,再亏欠你们一次,书宁才两岁多,还不记事,她很乖,她的姐姐们都走了,我舍不得带她走。
    求求你们帮我把她带走,带出这吃人的泥沼里,如果你们不愿意养她,请把她送进孤儿院里,一辈子也不要跟她提起我了。
    我不是个好妈妈,我对不起她。
    爸爸,把我火化了吧,我不想埋葬在这边的山上,这里太冷了,我想看看我们江城的河,瞧瞧我们的家,离家那么多年,我想家了。
    你们走时,把我的骨灰撒一些在后梁杠吧,那样,我就能永远的陪着我的博宁仲宁了。
    原谅我的自私,下辈子,你们不要生我这样的女儿了。
    信件落款的日期,是张家人死的那一天。
    王父拿着信泣不成声,王母接过信,一眼也不敢看,信在王媛大哥二哥弟弟妹妹的手上传阅。
    王父去抱起书宁:“书宁,跟外公回家。”
    当天下午,在当地派出所、张家村的领导干部的见证下,王媛被火化了,她的骨灰被装在一个小小的坛子里。
    王家众人在公安的带领下去了后梁杠,王母把散落在碎石周围的红色布块捡成一堆,跟王媛的几把骨灰埋在了一处。
    从山上下来,她们就该回去了。
    书宁他们带走了。
    柳树沟的知青们送他们上车。
    车还没来,王母语调平和的跟江又桃她们说:“我们家里商量过了,书宁就留在我们家里养了,我家老大媳妇儿不能生,以后她就是我们老大家的孩子。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对她,一定会好好的教导她,不会让她走她妈妈的老路。也不会让她成为她爸爸一样的人。”
    王母的眼睛还是肿的,眼圈里满是红血丝,从得知女儿的死讯那一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有睡过好觉了。
    昨天后半夜,她睡在书宁身边,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王母看到书宁,固然会想到张家那一家子,可想得跟多的,却是王媛。
    她是她家媛媛留下的唯一的一个孩子啊。是她家媛媛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见证之一啊。
    李云英还是不放心:“阿姨,以后,我可以去看看书宁吗?”
    王母朝李云英笑了笑:“可以的,王家的大门永远朝你们打开。”她看向柳树沟的其她知青:“你们也是,谢谢你们为王媛做得一切。”
    这句谢谢,王家众人这些天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最后,王母的目光落在江又桃的身上:“谢谢你给我们家媛媛的糖啊。”
    她的媛媛啊,苦了好多年,在生命的尽头,能带着甜味走,王母是得感谢的。
    江又桃摇了摇头。
    车子来了,王家众人走了。王媛的弟弟妹妹走在最后头。
    他们今年才十五岁,王媛下乡的那一年,他们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王媛的二哥今年三十多了,他比王媛大几岁,刚刚毕业就找到了工作。
    王媛本来可以不下乡的,但是上面的人说,王母作为街道办的副主任,必须得起带头作用。
    这些年来,王母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若是早知今日,若是可以回到当初,她一定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了。
    王媛事件在整个哈省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枣乡知青办的人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往那些嫁人的知青家里走访了一次又一次。
    妇联主席们一次又一次的下乡讲解,教导妇女当遇到这种事情时要怎么样去应对。
    各村也召开了一次又一次的会议,公安们上山下乡给大家讲了一次又一次的法。
    王媛用自己的死亡,让整个枣乡的妇女们知道,原来婆家是不能打骂压榨儿媳妇儿,原来婆家是不可以买卖自己的女儿儿子的,原来婆婆家在公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枣乡派出所接到了好几起的案例,大多是儿媳妇来状告公公婆婆卖孙女的,也有妇女来举报丈夫家暴的。
    柳树沟知青点的气氛很是消沉。
    吃了王媛的这个瓜,江又桃得了不少奖励,瓜币也多了好几个,可江又桃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这个瓜太苦了,如果可以,她宁愿不吃,这些奖励,这些瓜币,她宁愿不要。
    李云英已经在炕上躺了好几天了,据赵永兰说,每次夜里醒来,都能听到李云英哭泣的声音。
    王善喜跟着几个男知青整日的不见踪影,他们上了山,次次都能抗下很大的死去的木头回来。
    他们轮流劈柴,把自己的愤怒、不甘、借着劈柴发泄出来。
    八月十五在王媛火化的那两天已经过了,步入了九月以后,天更加凉爽了,早晚都得穿上两件厚一点的衣服了。
    知青点边上的空地这两天人进人出的,他们那边的热闹,也带了一些给知青点的人。
    李云英破天荒的在白天走出宿舍门,她问江又桃:“边上在干什么呢?”
    江又桃早就打听清楚了:“苏正堂家在这里盖房子呢。他们终于分家了,他带着朱月梅单独出来住。”
    李云英哦了一声,便不再关心了。
    如今的赵永兰对苏正堂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早就没有了,知道苏正堂要在知青点边上盖房子,也没过多关注。
    当秋风吹落书也上的最后一片黄叶时,早晨起来路边的枯草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冬天来了。
    夜里已经需要烧炕了。
    早晚已经要在衣服里面加上一件毛衣,出门需要穿上一件厚厚的薄棉袄了。
    农历九月九前后,村里又重新选了大队长跟村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