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飞雪坐下来，朝王素和苗翠花点了点头，王素和苗翠花立刻很有眼色借口离开。
    “顾队长，”詹飞雪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商两件事。”
    顾细笑道：“愿闻其详。”
    詹飞雪点头：“你们的魔芋爽很不错，接下来会有专人来和你们对接，不知道能不能有货？”
    “那当然有，”顾细微微一笑，开玩笑道，“你们全买下也成。”
    詹飞雪：“……”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之前营造的冷淡严肃人设瞬间破功：“我们没你们想的那么有钱。”
    顾细轻笑出声。
    詹飞雪不好意思偏过头。这个顾细怎么这样，是故意逗自己的吗？
    “你的五官很灵动，很好看，可以多动动。”顾细称赞道。
    不得不说，詹飞雪就是很吃这一套，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僵硬了，她傲娇道：“我们也得靠表情吸引观众注意，当然要多动动了。”
    詹飞雪轻咳了声，“说正事呢。”
    就算顾细夸她，那也得在说完事情之后，接下来才是她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
    “第二件事，”詹飞雪正色道，眸子满是认真，“我看中了盈竹和远梅两个姑娘，想招她们今天文工团。”
    顾细微微张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很有诚意，”詹飞雪郑重道，“我是真心惜才，这两个小姑娘在这上面有天赋，我希望她们不会埋没在农村里。”
    “你应该清楚，如果任由她们俩继续在乡下待着，没有专人教导，往后她们的天赋可能就渐渐消散了。”
    从顾细的谈吐和气质，詹飞雪能感觉到对方的见识。顾细见过世面，不是思想闭塞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过来找顾细。
    顾细沉默好一会儿，抬眼道：“我当然希望她们可以得到最好的教育。”凭心而论，詹飞雪的提议对远梅和盈竹来说，是目前最好的一条出路。
    “可是，”她道，“这个我不能做主，我需要回去征求她们父母的意见。”
    展飞雪理解，但还是忍不住继续劝说：“你应该知道，如果按照常规流程，她们俩的机会并不高，我手里只有这么两个可以直接进入的推荐名额，你回去好好劝一劝，让她们的父母把握机会。”
    詹飞雪最怕父母不同意，白白阻碍了两个小姑娘的前途。
    在这一点上，顾细很有信心：“她们的父母很好。”
    詹飞雪：“那我静候佳音。”
    双方约定好，如果两个姑娘的父母同意，到时顾细就拨打詹飞雪单位的电话号码。
    接下来的日程是，今晚休整，明天去逛市里。晚上六点出发去火车站，慢车慢悠悠的，正好第二天大清早回到县里。
    顾细回到房间，几个女孩又不在，想也知道，又去了楼上。
    等她们回来，洗好澡，躺在床上后，顾细才和她们传达了詹飞雪的意思。
    沈远梅和沈盈竹目瞪口呆。
    “我……我们？”沈远梅反手指向自己，不敢置信。
    “对呀，”顾细笑着点头，拍拍沈盈竹的肩膀，“远梅很好，盈竹也很好，你看，没人能看出你突然停下的那一段叶笛。”
    沈盈竹在过后还是有点懊悔，跑来和顾细反省了好几回。
    沈盈竹当然很开心，开心得像是在冬瓜糖里打滚那样甜。
    顾细道：“因为你们还是未成年人，所以这次回去，我会询问一下你们父母，但在这之前，你们必须实话告诉我，你们愿意去文工团吗？”
    沈远梅和沈盈竹这几天一直跟着文工团的姐姐们玩，也听姐姐们说起过文工团的生活。
    听说在那里要很认真认真地训练，但同时，那里也有好饭吃，有衣服穿，还有工资拿。
    “不对，”沈远梅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扭头，“那，那广莲呢？”
    沈广莲是有点失望，可是她很快就恢复过来啦！
    “我怎么了？”沈广莲哈哈大笑，眨眨眼，“因为我可能不够好吧？”
    沈盈竹着急道：“怎么会？你在台上也表演得很好啊。”
    顾细把沈广莲拉到身边：“广莲也很好。”
    她放柔声音：“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吗？每一个人擅长的事情都是不一样的，你们擅长音乐舞蹈，广莲擅长文字写字。我想广莲也很为你们高兴，因为当初广莲的作文上报纸的时候，你们也一样为她开心啊。”
    沈广莲连连点头：“我很开心。”
    沈盈竹咬唇。
    她们三个人，从小玩到大，除了沈广莲去学校之外，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如果我们真的能去文工团，那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见到了？”沈远梅的哭腔都出来了。
    顾细不忍心打破她们的幻想，但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她们视而不见。
    “短时间内肯定不能见面，但是你们可以写信，”她揽住几个女孩子，“真正的友谊不会因为距离受到阻碍。”
    “你们真心为彼此加油，无论过了多久，亦或是多远距离，都不会变得生疏。”
    沈广莲几人还没试过分离，懵懵懂懂。
    但是，沈广莲或许在某一方面，特别早慧，她道：“你们肯定要去啊，如果因为我而拒绝，我不会允许你们这样的！”
    她的情绪有点激动，说出来的话有点颠倒，但意思明确，那就是沈盈竹和沈红梅必须要去文工团。
    沈盈竹刚才还真想过不去来着。
    姐姐们很好，可如果非要比的话，比起和姐姐们在一起，她更喜欢和广莲、远梅三个人在一起。
    沈远梅看向顾细：“顾主任，您觉得呢？”
    顾细没有直接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很冷静地给她们分析了一下现状，去文工团可能遇到的事情，以及留在村子里可能的未来。
    “如果真的要去文工团，你们就要做好更努力更拼搏的心理准备，毕竟你们的基础的确最差，要迎头赶上。但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因为你们曾经也是班里的倒数，可是现在不也是能考到月考前两名？”
    “留在村子里，你们会像从前那样按部就班地学习，但是就没有像文工团那么好的表演机会和学习渠道。”
    最后，她才道：“我个人的建议，如果你们喜欢音乐舞蹈，那么跟着詹团长去文工团是你们目前可以做到的最好的选择。”
    “有詹团长和其他姐姐在，你们会比较容易一点。”
    见沈盈竹和沈远梅的目光还是粘在沈广莲身上，顾细笑道：“你们变得厉害，广莲也会有动力继续努力，大家一起往上爬，相互帮助更好，还是一起停留在原地踏步更好？”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盈竹几人都明白。
    “好了，这件是你们心中有数就好，今晚先休息，明天也好好玩，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顾细赶几人睡到被窝里。
    “这不是你们记个小脑袋瓜一晚上就能决定的事情，况且这也是好事儿啊。所以，开心点。”
    沈广莲反而是最没有心理负担的，朝顾细一笑：“大伯母，我会和她们好好说的。”
    可能是闺蜜间的特有魔力，第二天早上，沈远梅和沈盈竹雨后天晴，重新开心雀跃起来，跟着村里的婶子大娘逛市里的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里，柜子里的东西五花八门，大家看得眼睛都直了。
    各种糖果饼干，她们一概略过。
    干嘛花这个钱啊，回到村里，她们自己村里人买豆干魔芋，全都是八折。
    她们就想看看布料啥的，市里的布料种类多，还有鞋子之类家里可以用到的生活用品。
    顾细跟着逛，这回去的时候，刚好碰上快要过春节，得给几个孩子还有红飞她们买点礼物。
    她有钱，买的东西可以贵重点，她习惯了低调行事，于是就找了个借口自己出去买。
    几个孩子的礼物简单，一人一支钢笔，这个最实用，目测接下来还会有很多考试等着他们。
    至于沈红飞和谭老师，她买了点养生的药材。
    给沈青松的礼物，她反而是挑了很久。
    虽说夫妻在一起这么久了，可相处越久，夫妻间越需要情趣。
    顾细想了想，找了一件羊毛毛衣给沈青松。
    当然了，她也给自己买了一件，情侣装永不过时。
    下午集合的时候，大家都是大包小包的，这次出来，合唱队的队员还肩负着给村里人买东西的任务。
    顾细她们也不是只自己一群人回去，市里供销社也派了人跟他们一同走。
    表演过后，很多人拿着沈家村的福袋，去找供销社，要求买这个。
    供销社看到上面这么清晰的地址，打听清楚前因后果，那当然是来和顾细谈生意了，有钱不赚，是王八蛋啊。
    他们甚至着急到要和顾细她们一起回去运货。
    顾细自来动作迅速，毫不犹豫同意。
    临上火车，合唱队众人既有不舍，又有种迫不及待想要马上回到沈家村的感觉。
    “我好久没见那几个臭小子了，还有点怪想的。”
    “我也想我女儿，也不知道她怎么样？”
    “也不知道菜地怎么样，要是被我家臭男人给霍霍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连菜地的地位都比男人重，合唱队的的队员十分默契地展现了“女子力”。
    同行的市供销社男工作人员端正做好，默默乖巧，果然能出来表演的女人都不简单。
    夜晚的火车比较安静，大家轮流值班看东西，都快到家门口了，可不能把自己的东西弄丢。
    太阳出来，合唱队众人站在县城火车站里，踩着熟悉的土地，呼吸着熟悉的空气，人都舒坦下来了。
    “还是这个味道比较适合我。”大家嬉笑着走出火车站，踏上回家的路。
    顾细打了一个喷嚏。
    旁边的沈广莲小大人似的道：“大伯母，有人想你了。”
    顾细笑了：“打喷嚏就是有人想我了？”
    “嗯，肯定是追凤姐姐想你了。”沈广莲很喜欢文工团的姐姐们，可是在她心中，还是沈追凤这个堂姐最厉害，不允许反驳的那种。
    可能真的是姐妹之间的心有灵犀，天才蒙蒙亮，沈追凤围着村子跑步的时候，脑海里的确满是顾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