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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女养家记 第121节
    他无论如何风光,到底还是商贩,底气不足,若是当初婚事还在,跟举人老爷结亲,那腰杆子可不得直了?
    如今这姻缘是弄没了,怕还会跟这张举人结仇。
    以后见着张、陈两家,远远地避开才好。
    而后,这事就被周老爷的宝贝女儿知道了!
    跟张玉郎有婚约的,是周老爷唯一的闺女,周文瑶。
    知道了跟自己曾经有过婚约的是张玉郎,如今即将跟张玉郎成亲的是河粉店的陈四姑娘,周文瑶心里头登时浮现出了一双璧人。
    她是河粉店的常客,自河粉店开店后,由闺中密友推荐,去尝试过铺子里的吃食,自此就时不时去帮衬了。
    既然常去,当然见过那位陈四姑娘,也见过那位张公子。
    两人有婚约的事,她一早从店里头做事的伙计口中听说了,他们炫耀张公子是青云书院范山长的学生,考过了县试,府试,中秀才了,中举人了,他的这些事,她是一路听闻着的。
    那位张公子逢书院休沐,就会来找河粉店找陈四姑娘。
    张公子仪表堂堂,俊美无俦,一来店里头,那光顾的娘子们,都会下意识地偷瞥两眼,只可惜,他与陈四姑娘郎情妾意,眼里容不下别的娘子,不知让多少娘子黯然伤神。
    周文瑶亦有想过,若张公子无婚约在身,怕是会成为诸多娘子的择婿佳选,她或许也会叫阿爹试上一试,就是从来没想过,这位郎君,原来,居然早就跟自己有过这么一段姻缘关系。
    闻知曾经的未婚夫婿高中,即将成亲,周文瑶心里头的失落前所未有。
    若是……
    周文瑶竭力制止自己假设下去。
    那张公子再好,过几日,便是别人家的夫君了,不能想。
    当夜,周文瑶泣湿玉衾。
    次日便派人送了一份厚厚的贺礼至张宅,恭贺张公子喜得良妻。
    第107章
    因着东家大婚,陈家河粉总店会在大婚那一日歇业一日,但府城的河粉店跟糖水铺都停业三日,二舅母跟三个儿子,还有柳云等人都回了县城,暂且住在了柳山租的燕来巷宅子了。
    而柳家村的柳大舅一家子,更是早早地就过来了。
    出嫁那一日,陈念蹇跟陈小姑一家也来了。
    县城人家对于陈三嫂跟陈家二房的纠纷自然是有所了解的,那流言随着陈念蹇先后考取县试府试案首慢慢消散,如今再得乡试第五,自是议论得少了,如今见陈家来人,还是经魁老爷亲自到场,那陈三嫂跟陈家二房的那场风波再次被人提起。
    只是,眼见着陈三嫂对经魁老爷热情欢迎,于是心里头都明白,怕是陈三嫂跟陈家二房的事,双方达成和解,都过去了。
    一个是举人老爷,一个要嫁给了举人老爷,这陈家,可真不得了了啊!
    陈念蹇跟沈帆来陈家,自然是跟柳青等表哥表弟一样,来送嫁的,张二郎要娶自己的妹妹/表妹,当然要经过他们的考验。
    张二郎认识的书院里的书生们,包括曾四,则都来帮着张二郎经受考验。
    听着外头热热闹闹地,一首首催妆诗吟起,穿着大红喜色的婚服的陈念莞,被大表姐,柳云等人围坐在梳妆台前,请来的全福人,眉黛轻施,腮红淡扫,而后给她覆上了红盖头。
    陈念莞登时就紧张起来了。
    “莞莞!”柳氏忽而唤了一句,腔调颤抖。
    “阿娘!”陈念莞甜甜地应了一句。
    或许是想到出嫁后就在隔壁宅子,她是一点远嫁的自觉也没有。
    柳氏听得陈念莞欢快的回应,那心头的不舍跟难过都消散了不少。
    也是,便是嫁作了他人妇,也还是就在燕来巷,不像她,当初从柳家村嫁到这儿来那么远,平时要有什么事儿,她马上就能知晓,不会像自己嫁到陈家那般受欺凌。
    厢房门口那边喜娘笑着嚷了起来,柳氏将女儿扶到门口,那陈念蹇早在外头侯着了,欢笑声中,蹲下,将自家四妹背了起来,送上了花轿。
    陈念莞在轿子里见不着外头的热闹景象,但却听出了鞭炮声跟锣鼓喜乐声里头自家亲人们的笑声。
    在晃晃悠悠被抬着从巷头走到巷尾的时候,她想起来自己来到这儿已经足足过了一年。
    这一年里,她重新拥有了阿娘、妹妹,有舅舅舅母们,表哥表弟们,等等许多亲人,也结识了许多人,张掌柜,曾老爷,曾四,李老爷,等等,店铺里的伙计,分店的合伙人,还成功拥有了自己的事业,开了那么多铺子,攒下了丰厚的家底,如今,又将要拥有自己的夫君。
    跟上一世自己孑孓孤身比起来,这一世,充实圆满多了。
    所以陈念莞对于未来,一点儿不恐慌,甚至,还有点期待。
    她还要大展拳脚呢,将来要到京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楼才行!
    张二郎哪里知道,此时轿子里坐的新娘子想的不是婚后跟自己这位新郎官琴瑟和鸣,而是沉醉在要开酒楼的期待里,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在花轿前头,领着从巷头走到巷尾,在众人或艳羡或崇拜的眼神里,又走回了自家宅子门前。
    从陈家宅子里搬的嫁妆还在陆续搬进张家门口,引来旁边许多人家的艳羡。
    燕来巷许多人,都是看着陈三嫂一家从卖鱼腐开始发家的,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陈三嫂家不仅开河粉店,还将铺子开到府城去了,据说这里头陈四姑娘居功甚伟。
    再看陈四姑娘娘家出了一个经魁老爷,外祖家这么多出息的儿郎,再有在眼皮底下一抬抬丰厚的嫁妆,还有一箩筐的喜钱整条巷子都发遍了。
    这陈三嫂家就算是女户,可也是起来了,眼下又有一门这么好的姻亲,实在让人不敢小觑。
    *
    陈念莞被喜娘扶下了轿子,经由红?????绸牵着,跨进了张家的门槛。
    过火盆,跨马鞍,一直走到了主屋。
    上座,范山长夫妇正坐着,看着张二郎牵着红绸将新娘子带了进来。
    礼官唱礼起,陈念莞跟着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后,才在众人恭贺声中,牵着送进了新房。
    便是进了新房,那恭贺声跟欢笑声依然不止,新房外头围了许多等着看新郎揭盖头,闹新娘的人,大多是书院的读书郎及其家眷。
    张二郎这一日脸上的笑容便没有消下去过,拿起喜称杆子的时候,那手甚至在微微发抖,他定了定神,这才挑起了盖头。
    红盖头底下,新娘子的脸露了出来,他又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
    陈念莞抬眸,便见着一张清俊朗逸的脸,心漏跳了一拍,意识到还有旁人在看着时,又飞快地垂下头去。
    登时,外头的书生们均哄笑起来。
    “张二,你可是娶了个美娇娘啊!”
    “可不是!平日还未曾注意,这陈东家,啊不,张嫂子原来这般标致的。”
    “张二兄,我可羡慕你了!”
    众人闹哄哄了好一阵,就在他们的笑笑嘻嘻里面,张二郎与陈念莞喝下了合卺酒,而后起身,将房门关起,把他们挡在了门外。
    “张二,哎,等等,让我们多看两眼!”
    “就是就是!”
    ……
    张二郎不予理会,好一会儿,外头的人渐渐散去,他才走到了榻前,坐下,一伸手便握住了陈念莞柔夷,看陈念莞看得目不转睛,面上喜不自胜。
    “莞莞!”
    从年初定下婚事,他便盼着这一日了。
    为了能配得上她,他苦读勤进,终得高中,无愧于她对自己的期盼,也终于,消去了心底深处、惊怕自己配不上她的那股子不安与卑微。
    而今,她也终究,成为了自己的妻。
    “玉郎!”陈念莞亦笑着与张玉郎双目而视。
    嗯,直到现在她才看清楚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官,果然,秀色可餐,帅得惨绝人寰,这般貌美的郎君从今日起便是自己的夫君了,她人生美满的事,又多了一件。
    “莞莞!”张玉郎忍不住,将陈念莞拉进了怀里,紧紧搂着,呼吸微微乱了。
    “玉郎,你不用去招待客人了?”陈念莞跟着也一阵紧张,却还是装着淡定地问。
    张玉郎顿了半晌,许久,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慢慢地放开了怀里头的新娘子,轻叹一声:“去!”
    张二郎缓缓起身,迈出腿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陈念莞:“莞莞!”
    “玉郎!”陈念莞甜甜地应。
    “等我。”张二郎恋恋不舍。
    “嗯!”陈念莞点头,看着张二郎两步一回头,离开了新房,也长长地呼了口气,双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双颊。
    才想换个姿势,又想到但凡坐后一些,那铺开的被衾低下便有东西硌人,只能仅仅坐着床沿,如今房里头没人,于是她掀开被衾,见着里头撒着许多莲子,桂圆,花生,红枣。
    她正想将这些果子都扫到了一旁,便有奴婢进来,帮着她收拾了这些果子,又端来一些吃食,让她用着,完了再撤盏下去。
    陈念莞其实一点儿也不饿,于是卸了妆容头面,散了发髻,先到隔壁耳房梳洗了一番,等再回到新房,慢慢用了些奴婢送上来的糕点。
    张二郎再回房的时候,带了一身酒气,入门落锁,便快步朝陈念莞走了过去,将将走到跟前,陈念莞看着他要过来了,又见他推了一步,嗅了嗅身上的气味,朝她抱歉一笑,又转身去耳房。
    耳房里响起了轻微的水声,陈念莞知道,是他在梳洗,一颗心止不住便怦怦跳了起来。
    “莞莞!”
    张二郎再度将她揽进怀里时,他抱她抱得太紧,简直想将她揉进骨肉里一般。
    怀中人面若芙蓉,灿若桃李,他早便想一亲芳泽,手指逡巡过精致的眉目,杏眼,琼鼻,潋滟水唇芬芳诱人,促使他一再采撷。
    陈念莞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气息越来越重,而后身子悬空,落到了一片软软的锦褥堆,发丝散落,衣衫落地,极尽缠绵。
    属于郎君的气息直灌耳目,她晕乎乎的,笼罩在他那炙热的气息里,感受着他在身上的流连,直到最后,笨拙生涩得几度无法进去,她才渐渐恢复了些许神志。
    “玉郎!”
    她主动配合着,接纳他,直至水乳交融。
    芙蓉帐外,红烛融融,时或伴随着鸳鸯呢喃微微摇曳。
    翌日陈念莞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懒懒地躺在张二郎的怀中,头顶上是红红的帐子,昨儿的事就一下全想起来了。
    呵,她婚了!
    呵,她是人家娘子了!
    她抬眸,瞥了自家郎君一眼,见他也正目光灼灼地瞧着自己,心漏跳了一拍。
    这人,原来早醒了?
    “莞莞!”在她醒来,凝视了好一会儿的张玉郎,这个时候笑了。
    陈念莞不免有一丝羞涩,垂下头去,有鼻息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把她从长长的脖颈到额头,都烫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