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小时给你多少钱?”
叶北莚双手抱在胸前,转头看向窗外,额头抵在玻璃上不说话。
夜晚的寒气从周身逼来,一如他的蛮横无理。
刚在众目睽睽下,景楠卿要求她跟她走。她甩脸,很想说收起你霸总的这一套,已经2202年了!
话到嘴边迟疑了。
包养。付费炮友。或者无论定义哪种关系,她刚与他达成协议。
叶北莚打下他的手,拿起东西说,我自己走,别拽我。
景楠卿余光打量了她,嘴角抽笑,“你不要本末倒置。我知道你无所不用其极在攒钱,但是出卖体力和时间做这样的事情,是赔本买卖。”
“出卖?”叶北莚呛道,“这样的事情是怎样的事情,一没偷二没抢。”
“与其在那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项目怎么分析,片子怎么画。在工作上多使劲,事实不会亏待你。”
叶北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资本家擅于画饼,我吃撑了。努力工作就有钱,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事。”
“业务能力和情商以及人脉关系是个铁三角,支撑你往上走。缺一不可。你以为资本家都是傻子,会让狗屁不懂的事精在职场兴风作浪?”
“反正我情商低。”叶北莚小声嘟哝一句。
景楠卿趁红灯,伸手抓住她微凉的左手,笑了。他知道她是对昨晚他说的那句,做金丝雀的情商还差一点,耿耿于怀。
“那就想着提升业务能力。”
“又不能立竿见影。”她腾出另一只手去掰开他攥着她的手指,“我现在就需要钱,急钱。”
“为了短期利益而损失长远利益,是最愚蠢的投资。”
“昨天说我情商低,今天又骂我笨,我不入金主的眼可真对不起。”
景楠卿无奈摇摇头,“你觉得李筠还能有上升空间么?”
“王总眼睛要是不瞎,她应该止步于项目经理了。除非后面脑子开窍。”
他深深望了她眼,“看别人头头是道,想自己稀里糊涂。”
叶北莚刚想反驳,又瞬间萎靡了气势。
默不作声蜷缩在那里。
光影从挡风玻璃上拉过,她紧了紧披在露脐针织衫外面的羽绒服。
景楠卿默默将空调调高两度。
“一百。”叶北莚开口,“氛围组一小时一百。也挺好混的,去舞池带动气氛做个群众演员就好,反正有A组的Dancer领跳。”
“怎么想到这个兼职的?”
“就还没毕业时偶然一次被同学拉去X玩,然后就有经理过来问我。”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叶北莚扭头看他,光线从他下颌滑过。
景楠卿目视前方,徐徐停在沙沙小吃路边,“明晚不许去。但是作为给X的补偿,你邀请几个朋友去。”?
叶北莚听不懂。
他拿出手机,给她转了五百块钱。然后趁她还在反刍他的话,从她手里抽出手机。
上下滑看,找了个活跃度很高的叫吃喝玩乐的十几人小群,放出去红包,然后打字:明晚X夜场,我请客。
叶北莚一把抢过来,你懂不懂隐私。
晚了。红包被抢光。一姑娘带头跳出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去的人接龙。
谢谢莚莚,真大方!
“上去收拾东西。”
叶北莚从车窗望去,才发现他把她送回来了。
“都说了,明天再”
后半段,自动噤声。因为她看到了他眼中聚集的坚持和威胁。
“我在这等到你下来为止。你不走,我就等你一夜。”
景楠卿倾身过去,双眸盯在她脸上。她往后靠,可还是清晰感到他呼出的热气。
近乎危险的距离。
只要他再向前一厘米,唇瓣就贴在她脸上。
叶北莚深吸口气,推他,小声道,“知道了。你别靠这么近。”
景楠卿莞尔,又向前,她屏住气抿唇看他。
深夜的老小区安静,路上连车都没有。
寂静密闭的空间里,两人灼热的呼吸缠在一起,他目光锁在她星光熠熠的水眸和那颗泪痣上。
抬手将假发理在耳后,温热的手指揉了揉白嫩的耳垂,“为我留长发吧,我喜欢。”
叶北莚别过脸,迅速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背对他说,“你提醒我了,头发长了,我明天就去剪。”
几乎是逃跑着跑上楼,叶北莚心还突突跳着。
差一点……她以为他就要亲她了。
拧开铁门,刚踏进客厅。
黑暗中,听到阵阵揪心的哭泣。
叶北莚吓坏了,拍亮日光灯。
沙渺坐在地板上,脸伏在沙发里。
“渺渺!”她扔下手袋,左脚踩右脚脱了鞋子跑向她。
将人翻过来,沙渺湿凉的脸埋在她怀里。
“呜呜……我没脸了,莚莚。”
十指死命抓住叶北莚的衣袖,是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
叶北莚试了好几次,想把她拖起来,都失败。只好陪她一起坐在冰冷地板上。她捧起她的脸,撩开额前碎发,看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怎么了,渺渺?”
“我遇到杀猪盘了!”沙渺咧着嘴哭得一抽一抽,“辛苦攒下的五十万全没了!”
“杀猪盘?”叶北莚听到了新词,茫然问,“谁是猪?”
“我是猪!”沙渺再一次抱住叶北莚,鼻涕泪水连成一片,“我就是那头猪!”
叶北莚想,能撑起一家店铺的连锁餐饮巨鳄的小女儿,要脑瓜有脑瓜,要钱有钱,要颜有颜,怎么就成了猪。
第二天,陪沙渺去派出所报案,叶北莚才知道。杀猪盘盯得就是沙渺这样的猪,不是,小富婆。
胡侃看着坐对面的两人,边打字边制式化提问。
“姓名?”
“沙渺。”
“身份证报一下。”
胡侃说,“呦,真巧,我和你一样大,都是属虎。”
叶北莚瞥了这圆脸小警察一眼。
进门她就认出了胡侃,昨晚在X和景楠卿打招呼的人。他嬉皮笑脸看她,玩味对景楠卿说下次一起玩。她对他没什么好感。
却想不到他竟然是这一带的片警。
沙渺眼睛肿成一条缝,带了墨镜贝雷帽,蔫了吧唧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直不起腰。
间或用捏在手里的纸巾从镜框下伸进去擦拭眼角。
打完字,胡侃回身点开录音笔,做了规范化告知,开始问,“怎么认识的?”
“网上。”
“多久?”
“大概一个多月。”
胡侃忍不住打断,“姑娘,一个多月从未见面的男人,你就这么信他。”
这就是赤裸裸揭伤疤了。沙渺哇一声崩溃,垫着个胳膊趴在桌边哭。
叶北莚看不下去了,指着胡侃:“她被骗已经够伤心了,你怎么还刺激她?”
“你只需客观听取描述就好,总加什么主观评论!”
胡侃抬头看她。
短发清瘦的姑娘,戴着眼镜,横眉冷目瞅他。活似骗她朋友的那个人就是他。
啧。
胡侃觉得好笑。
什么客观主观,这一本正经不合时宜的陈词滥调,倒是蛮像那位忙成陀螺的阿景。
做完了笔录,叶北莚帮沙渺围好了围巾,拉着她走出派出所。
胡侃正在大厅和人说话,交代好后跟了出来。
“沙渺。”
沙渺回身,向胡侃微微弯腰。“麻烦您了,胡警官。”
“别别。”胡侃制止她。
“空么?请你吃个午饭。别伤心了。”
叶北莚警惕看他,“请报案人吃饭这也是您工作范围?”
胡侃摸摸鼻尖,透过墨镜看沙渺,“现在午休时间,你叫我小胡就行,或者,胡侃。”
沙渺本就细柔的声音越发虚弱,提不起力气道,“胡警官,我现在没办法和任何一个男性接触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至于。”胡侃拿起车钥匙,走吧,转向叶北莚,你一起?
“除了我爸。”沙渺还站在那里,“除了我爸,我没办法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你刚问我才一个月怎么就这么相信他。”
沙渺弱弱叹口气,“从没有人对我这么上心。就很真诚地沟通,认真听我抱怨和分享,愿意陪伴,从早到晚,一日三餐。有时候我也疑惑,我值得么,我怎么有这么好运气。”
她摘下墨镜,不施粉黛的眼睛看向胡侃,“后来我终于知道,我确实不值得。”
“口腹蜜剑。”沙渺说。
胡侃双手插兜站在那,迎着人心冷却礼貌的眼神,“你可不能一杆子掀翻一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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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稍微点点不舒服,明天做个抗原,希望仍旧是天选打工人
如果不幸中招,可不可以请假停几天?
看情况,如果问题不大,还是日更。
两颗又圆又大又白的东西,好想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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