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援心下了然,那就应该是其他知青口中来自方村的信了。可是怎么能找到这关键性的信呢?
韩春晓见阮援没动手里的篮子,忽然开了口,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因为没洗,你吃什么我给你洗?
阮援心道还真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小声,吃个苹果吧。
好啊,别和姐姐客气啊。韩春晓摸了把阮援的头,又仔细打量下阮援的五官你这头发剪了,真是变漂亮了啊,看着可真乖。
韩春晓一出屋,阮援就坐不住了。
时间紧迫,他没时间分析那些信到底放哪了,只是一眼锁定离韩春晓最远的一个床铺。
如果他是方芸,为了保守秘密一定会远离人群中影响力最大的人。
阮援没敢翻动太大,一边掀开铺盖底下找一边又顺着玻璃窗盯着韩春晓的身影,做坏事而且还一心二用,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忽然,就听到一阵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和铁质工具拖地声。
你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活干的差不多了,大队长就给放了。
而这时阮援也摸到硬硬的一角,顾不得门外说话的声音,他赶紧拿出来一看,这是一封拆开过的信,瞧着信封的新旧程度来看应该是近日才收到的,假方芸还没来得及处理。
阮援刚抖着手展开信的一角,就听到推门的声音和熟悉的女声,春晓?咱屋子里有人啊?
韩春晓拿着洗过的苹果边走边甩水,啊,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孩子。
俩人并排走,方芸紧紧盯着韩春晓手里的苹果,嗔怒中带着嫉妒,你还把苹果给她吃啊,你对她可真好。下一秒她一推开门,哪里顾得上什么苹果,眼珠瞬间瞪大了,她怎么躺在我铺上?
韩春晓一看,阮援正以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躺在方芸的床上,眼睛紧紧闭着,小脸煞白。
你怎么了?韩春晓也有点疑惑,她拍拍阮援的腿,你怎么
阮援挣扎的睁开眼睛,浓密的长睫缓慢的抖动几下,脸色苍白的像是大病一场,他颤颤巍巍的坐起来,虚着声音,我刚刚想出去找你,然后忽然就头晕了,胸口也闷,不小心就躺了下来。
韩春晓略带谴责的看了眼方芸,你看吧,她这是忽然病了才躺下的,我俩一开始说话她都好好的。
方芸还是不开心,但也不敢在韩春晓面前显出来,略带委屈道,春晓,那我也不知道啊,你知道的,我这人有洁癖,不愿意让人碰也不想碰别人。
阮援从炕沿边慢慢下来,我这是老毛病了,我回家让我娘给我冲点糖水喝就行了。
要不我找人送你回去吧?韩春晓说,你看你脸都白了。
没事,我躺一会儿已经好多了。阮援露出个苍白的笑,又回头对方芸说,多谢你的床铺了。
方芸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碍于韩春晓的面子,只能挂起虚伪的笑,不用谢,你没事就好。
阮援最后也没拿韩春晓的苹果,一开始出了门还走的步履缓慢,等到回头看不见知青宿舍了,阮援忽然了大步跑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方芸身上是什么东西了。
邱家。
邱奶奶看着碗里的东西,连忙推拒,我不喝,小镇你留着喝吧,天天干那么多活,也没个营养。
是甜的。
邱镇在井边冲洗杯子,就说了这一句话,邱奶奶看着碗的眼神有点动摇了。
你还没和奶奶说这是谁送你的呢?是不是又是知青点那些知青?
不是。邱镇拿着干净抹布擦着杯口。
邱奶奶和邱爷爷对视一眼,俩人眼里都有了笑意,这孩子独了这么多年,可算有朋友了。
那是女孩送的?邱奶奶不死心。
邱镇无奈的看着爷奶,你们想哪去了?我才十六岁。
瞎说。邱奶奶白他一眼,你过了中秋的生日就十七了,我和你爷十七岁定亲了都。
那是你们那年代。
邱镇把杯子装好放在布包里,又去给爷奶一人端了盆洗脚水,你俩泡泡脚,赶紧睡吧。
邱奶奶还想再问,被邱爷爷挡住了,孩子还小,你想这些做什么?小镇,你先把你写的东西拿给我看看,我再睡。
天黑了,点油灯费眼睛,我明天再拿给你看。
邱爷爷点头说也好,又道,别的功课也不能放松,明天早起别忘了练字。
邱镇刚说了个嗯,就听到围墙那传来细细的声音。
邱镇?你睡了吗?
祖孙三人脸色各异。
邱镇捏紧了指,看了眼眼睛快冒出星星的爷奶,干巴巴的说了句,我先出去一下。
邱奶奶捂着嘴笑,花白的头发也不让她看起来过分苍老,邱爷爷拍拍她的手,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许是要下雨,黑沉的天翻滚着来势汹汹的云团,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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