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古籍的人也是和沈墨一样分离了一个拥有自我意识到分魂,但和沈墨不一样的是,写古籍的人是用武力强制让分魂融合的,当初让沈墨苦心设计让沈夜白自愿融合的理由之一就是古籍中写着一句话:一作魂魄合而并无异, 而随时, 渐觉非我,乃止。
被强制融合的分魂在融合后就像往写古籍的人脑子里塞了另一个人, 甚至让写古籍的人开始不断怀疑自我身份,恐惧促使他停止了融合,后面的记录也潦草了很多。
到最后写古籍的人只留下一句:试往解之, 不许, 后乃知为吾过矣, 吾与他实是一人。
最后那个人字写的格外匆忙,那一撇甚至占据了半张纸, 就像他写的那样在试着与分魂交流却分魂被拒绝,在两败俱伤的争夺前似叹似恨的留下了这样后悔的一句话。
沈墨在分魂前就详细研究了这份古籍, 形势所迫让他不得不分魂,但不代表他不会吸取古籍的教训, 所以当沈夜白诞生后,他给了沈夜白“限制中的自由”,还不断向他灌输“自己诞生就是为了完成计划”的念头, 不断否定沈夜白存在的意义,防止后面沈夜白想逃离自己的掌控。
只是世事难料啊,原本尽在掌握的沈夜白却因为遇到秦陌羽有了反抗之心,让沈墨不得不再次布局逼着沈夜白“自愿”融合。
但即使有了沈夜白的自愿,沈墨依然警惕的没有一下将沈夜白融合进来,而是选择慢慢蚕食的方式吸收沈夜白的记忆和感情,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做错。
这段日子的融合里,他从头到尾他都清晰的知道自己就是沈墨——除了在面对秦陌羽的时候。
不同的场景,却同样心动的人,让沈墨逐渐模糊了沈夜白的那份记忆,他在回忆起和秦陌羽过去时不自觉的认为过去的沈夜白就是自己。
沈墨摩挲着古籍上凹凸不平的残损,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铜镜上。
清晰的铜镜倒映出自己的面容,沈墨却觉得如此陌生。
我……
到底是谁呢?
沈墨不禁回想自己这一生。
说无趣是夸张了,但要说有多难忘珍惜又太违心,他会怀念父母挂念百姓,但总是像个空心的木头,在责任的海洋里起起伏伏,做足了自己身份该做的事情,自己想要什么却从来没想过。
“承认吧。”
沈墨对着无人的四周幽幽一叹,自言自语道:“你就是想要他。”
沈夜白的记忆和感情只是加速了他对秦陌羽的感觉,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对秦陌羽心动,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渴望拥有一个人。
但秦陌羽想要的不是沈墨,而是沈夜白。
那么……
给他一个沈夜白又何妨?
沈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笑道:“放弃,可不是我的作风。”
他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有胆子对抗天道,某些时候他甚至可以称得上疯狂。
万籁俱寂的夜晚,无人听见的一声微响只存于沈墨脑海里,他闭上眼,彻底放开了所有的桎梏,接受了沈夜白所有的记忆。
【“陌羽,你觉得怎么样才算个人?”】
【“我思故我在啊,夜白——”】
一声蝉在院子里轻轻煽动了翅膀,从一棵树落到另一棵树上,却突然四肢僵硬,霎那间跌落在地。
而在蝉跌落的那一刻,南国皇室的上空不知何时已汇聚出片片阴云。
清冷的月辉被乌云遮盖,黑暗的夜晚只剩皇宫点亮的灯火在忽起的阵阵风中摇曳,巡逻的侍卫长一个恶寒,摸了摸双臂,嘴里嘀咕着这天变得真快。
御书房里,沈昇正在检查沈渝罚抄的结果,两人同时抬起头对视了一眼,一句话都不需多说的冲到外面,只见狂风乱做,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沈昇怔怔地看着沈墨住所的方向,终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沈渝虽也感应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但他依然不明白自家皇兄在笑什么。
“小渝。”沈昇忽然回过头,这些年的劳苦让他面容憔悴了不少,不但修为停滞,身体也熬损了,眼上还有这几天熬夜批折子的青色,风吹散了他的头发,年纪轻轻鬓边竟已有了几丝白发,这一刻沈渝才明白自家皇兄这些年到底为了恢复南国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沈昇畅快的感受这狂风,大笑道:
“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证南国史上最辉煌的一位帝王了。”
早在沈墨融合沈夜白苏醒的那天,沈墨就将自己的计划和四洲大战的原因告诉了沈昇,沈昇这才明白沈墨这些年过的一点也不必自己轻松。
多年的心酸痛苦、无数先帝的陨落、数不尽的血债血仇,他们终于可以开始反击了!
另一边,玄景真人刚从秦陌羽那边得知沈墨和沈夜白是同一个人,震惊过后吵着闹着要带秦陌羽快跑,嚷嚷着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家小白菜落入大灰狼手里,被哭笑不得的秦陌羽拦着争执不休时,也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了。
他停下了自己眼里据理力争,实则撒泼打滚的取闹后,敏锐的看向某个方向,神色凝重了不少:“臭小子,你是不是说过渡劫期有三层之分?”
“对啊。”秦陌羽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只是纳闷怎么忽然刮狂风了,但看玄景真人冷静下来后他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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