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的笑容愈发凄凉了起来,说不出的悲伤:“你应该也都看过了吧,你知道那张毕业照是谁的吗?”
沈染轩双眼眯起了一些,心中突然有了不好预感。
“没错,那张毕业照是我的。”
下一秒,沈染轩就听见顾屿这么说。他愣住半天没有说话。这句话就已经让他锁定了「凶手」,但是他不愿意相信,因为事实如果真是这样对顾屿来说就太残忍了。于是他像是在安慰顾屿,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对顾屿说:“毕业照都一样,或许是你认错了。”
顾屿仰起脸看着他,嘴角微微挑起了一些,眼神却是无奈的,像是在说——不用安慰我。他拿过茶几上的平板重新打开,翻出那张用手机翻拍的毕业照,用双指将图片放到最大后,他指着照片右上角的空白区域问沈染轩:“有看到什么吗?”
沈染轩凑过去仔细观察,看了好一会儿才在照片右上角最边缘的位置看到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黑点,于是如实告诉顾屿:“有一个黑点。”
“嗯,准确地说这是一个雨滴形状的墨点。”顾屿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低声解释说,“我有一个习惯,读书的时候喜欢在每一样属于自己的物品上打上标记——一个用黑色水笔画的雨滴形状的墨点。这张毕业照片是塑封的,我当初为了能打上标记特地剪掉了右上角的一小块塑封层,画在了相纸上。”
沈染轩闻言接过平板将照片重新放大,果然发现在右上角有一块的反光和其他部位并不一样,仔细看还能看出一道并不明显的裁剪痕迹。
他检查过照片放下平板,心怀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顾屿:“你的毕业照不见了?”
顾屿却轻轻摇了摇头,说:“没有,现在还在我卧室书架上的相册里放着。”
沈染轩面色便缓缓阴沉了下来。
顾屿又拿起平板,点开了另一张图片,是高梓过往的病例报告和治疗记录。
“还有这些,也都是真的。”顾屿指着那些图片冷静地对沈染轩说,“这些病例我曾经想烧掉,但是最后我还是没能下去手,就把跟她有关的所有的东西都锁在了一个箱子里,箱子藏进了床底下。”
这时候,沈染轩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脸上逐渐浮现出愤怒的情绪。
“所以你明白了吧,那个在网络上口口声声说要让我身败名裂,要我不得好死的人不是别人,是跟我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家人。”顾屿悲戚地扯了扯嘴角。
他虽然也从来没有把那些人当成是自己的家人,但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他们狠狠背刺一刀。他以为他们即使成为不了家人,至少还能和平地当个陌生人。
说实话,在发现幕后之人的身份之后,他最先涌到胸口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悲哀。
沈染轩此时却是出离愤怒,为了忍耐住胸中涌动的暴怒他动用了全身的肌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绷起。他用力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静:“是你继母还是你弟弟?”
顾屿安静了很久才轻声道:“没意义。”
沈染轩却自顾自往下说:“你刚刚说就算动用法律也没有,那就是你那未成年的弟弟。”
顾屿没有否认,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出声:“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哥哥,他的妈妈不允许他叫我哥哥,而他或许也一直把我当做是住在他们的家的一个房客。我是房客,他是主人,所以以前他经常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进我房间将我的房间翻得一团乱。后来他上小学,稍微懂事了一点,也或者是觉得我的房间已经没值得他翻的东西了,慢慢地就不这样了。再后来我去A市上学,知道他们一家也不待见我,所以节假日能不回去就不回去,一些重要物品也都带出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旧东西。”
沈染轩小心翼翼地问:“你妈妈的病例……”
顾屿表情有一瞬的僵硬,再开口声音也比刚才艰涩了:“或许是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也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将和她有关的东西带入我的新生活,总之离家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只是将它锁在了一个密码箱里,密码除了我没人知道。”
沈染轩皱眉:“那你弟弟怎么拿到这份病例的?”
顾屿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那个行李箱年岁久远密码锁老化了,又或者是被他暴力打开了。他从小破坏力就很强,只要想要拿到的手的东西会不惜一切代价获得。”
“我记得你弟弟比你小十一岁?”
“嗯,今年十四岁,在读初二。”顾屿仰起脸,平静地对沈染轩笑了笑,“现在的小孩子厉害吧,和我们小时候完全不一样。”
竟然还有心情夸那个欠打的熊孩子……
沈染轩真是又生气又无奈:“那你准备怎么做?”
顾屿面上闪过一抹犹豫,张了张嘴,然而喉咙还没发出声音,就被沈染轩打断了。
“别说就这么算了,”沈染轩的语气异常的强硬,“我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在网络上造谣抹黑自己的亲哥哥,总之给你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是事实,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顾屿好笑地问:“那你准备怎么办?抓他去坐牢还是逮着他狠抽一顿?”
沈染轩眯起眼睛:“如果可以,我两个都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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