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牙杯接满水,乔安年漱了口水,随手把接好水的牙杯,还有挤了牙膏的牙刷,过来洗手的贺南楼。
贺南楼洗了手,接过去,乔安年握着杯子,没松手,睨着小孩儿问道:“我给你接的水噢,你要跟我说什么?”
贺南楼把漱口杯里的水倒了。
少年脸上的笑容变淡。
水杯里的水只剩二分之一,贺南楼指尖攥着水杯的把手,小脸紧绷:“谢谢。”
乔安年一怔,然后笑了,“我刚刚还以为你是宁愿把水给倒了,也不肯跟我说谢谢呢。我本来还挺生气。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我们小楼之腹了。我们小楼真是越来越棒了!”
乔安年竖起大拇指,在小团子白净的额头轻摁了下,笑眯眯地盖了个章。
贺南楼的脸色更冷了。
…
张家的洗手间小,两个人同时站在盥洗台前,胳膊碰着胳膊,刷牙漱口时,两人的脑袋还不小心撞到了一处。
南楼脸色微沉,乔安年哈哈大笑。
“艾玛,这洗手间太小了。刚刚是哪里被我撞到了?我看看,疼不疼?”
乔安年拨开小家伙的刘海,只是有点红,“幸好没事,就是有点红。”
贺南楼:“你额头肿了。”
“啊?”
乔安年转过身,对着盥洗台前的镜子,看了看他自己的额头,还真是,肿了一个小山包。
乔安年惊着了:“宝,你练过铁头功吧?”
贺南楼冷声道:“别碰瓷。”
他撞的是乔安年的左边的额头,乔安年的右边额头又怎么会肿?
“你这哪儿看的啊?碰瓷这个词都会?以后用IPAD少刷视频知道吗?”
乔南年毛巾架上拿下毛巾,闻言,哑然失笑,他把毛巾沾了水,拧干,先给小团子洗脸。
贺南楼往后站,被乔安年给拉住了胳膊:“你躲什么?”
贺南楼盯着乔安年手里的毛巾:“你的毛巾是不是擦过脚?”
乔安年:“!!!”
他这是洗脸毛巾,怎么就擦过脚了?!
乔安年故意道:“擦过,不仅擦过脚还擦过屁股呢!”
说着,不由分说地把毛巾往小孩儿脸上擦。贺南楼躲,没躲掉,他手臂被拉住,走脱不了,乔安年一边给小孩儿洗着连,一边粗声粗气地道:“哼!我看你这下往哪里躲!”
“年年,小楼,你们两个怎么起这么——年年,你在做什么?”
张倩柔睡觉醒来,就听见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出了房间,她寻着声音,走到洗手间门口,就看见年年拽着小楼,还拿毛巾捂着他的口鼻!
张倩柔吓坏了。
她疾步走进洗手间,强行分开两个孩子,神情严厉:“年年,你太胡闹了!”
张倩柔牵着贺南楼离开。
贺南楼站住,没动。
张倩柔以为小孩儿被吓到了,她勉强笑着,弯腰对小孩儿道歉道:“小楼,对不起啊。是阿姨没有教好哥哥。我……”
贺南楼:“他很好。”
张倩柔愣住,她的眼神有几分茫然,“小楼?”
贺南楼不喜欢解释,在他的认知里,旁人对他的评价或者感官,无关痛痒,他从不费任何心力去解释。至于其他人要是被误解,更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刚刚只是在闹着玩。”他的嘴好像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又解释了一句。
贺南楼皱着眉,把嘴巴闭上。
张倩柔一怔,她转过头,去看乔安年。
“嗯,就是像小楼说得那样,我们俩就是在闹着玩。您要是不信,以为他是受了我的威胁才这么说,那我也无话可说。”
这话,乔安年是笑着说的。他的脸上没什么愤怒的表情,甚至连委屈都没有。
张倩柔的心脏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就连喉咙都变得很干,“年年,对,对不起……妈妈……”
…
乔安年明白,信任从来也不是一天就建立的,怀疑是人的天性。
所以说啊,这人就不能做坏事,一旦坏事做多了,身上就会被贴上标签。
他如果还只是看文的人,如果书里有这么一个情节,他大概会觉得原身活该。
现在的他却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曾经发生过类似的误会?原身不过是在跟小团子闹着玩,因为大人过度的反应,原身也就破罐破摔。
你们不是总担心我会欺负贺南楼么?那我还真就欺负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小孩子的思想往往很简单,也因此,很容易走极端。
就好像是他小时候,有一次过年,去舅妈家拜年,表弟的压岁钱不见了。
大人们都在帮忙找。
小表妹用清脆的童声,指着他,说她见过他手里拿着红包,跟二表哥一模一样的。
那一瞬间,房间里每一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没有人说是他偷了红包。
舅妈说算了,也就是五六十块,钱也不多,不见就不见了,让大家都不用找了。
表弟哭着闹着,不肯,说那是他的压岁钱,他还等着过了年,拿压岁钱去买玩具。
屋子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他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的,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新年的宴席按时开始,大人们依然在酒桌上各自说着孩子的成绩,获得的奖项,他看着舅妈放在桌上的红包,有那么一刻,确实动了想要把红包顺走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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