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容庆淮瞥了他一眼,刚想说你这细皮嫩肉能吃那份苦?但话到嘴边他又憋了回去。
从前,他对这个儿子一直都有偏见。
但这大半年以来,他发觉自己似乎错了。
容灼看着懵懂,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比他想象中更有主意。
“想去行商也行。”容庆淮道:“此番你去豫州,应该也知道行商是怎么一回事了,只要做好准备,吃得了这份苦就行。”
“爹你答应了?”容灼问他。
“年轻人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容庆淮道:“见见世面。”
容灼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我还没想好具体要做什么。舅舅之前答应过我,如果我愿意学,他可以让我组一个自己的商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都行。”
“你这是有主意了?”容庆淮问他。
“还在想。”容灼道:“爹,你说打仗的时候,最缺什么?”
“打仗的时候……”容庆淮想了想,“除了兵,无非就是粮草,武器,物资,药,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想去从军?”
“那倒不是,我去从军还不够给人添乱的。”容灼道:“你说的这些,粮草估计不行,量太大了,商队只怕搞不定,还得是朝廷调拨。武器也不行,律例不允许,药……”
药品应该确实是个大问题。
容灼记得,于景渡当初的旧疾就是因为医治不及时所致。
连于景渡这样的身份药品都不足,那些普通士兵估计就更麻烦了。古往今来,打仗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死伤的折损对于军队来说是大问题。一场仗打下来,伤者无数,若他们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小伤都可能致命。
容庆淮拧了拧眉,“你想做什么?”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容灼道。
容庆淮见他不说,便也没多问。
但他看得出来,自家儿子这明显就是心里憋了事儿。
次日一早,容灼便去找了一趟段承兴。
段承兴难得见到自家外甥一本正经,倒是有些意外。
容灼开口,朝他提的也是行商一事。
段承兴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则是欣慰。
他此前就不止一次朝容灼说过,只要他愿意,不管是商铺还是商队,都可以替他安排。他说这些,倒也不是盼着容灼能做出多大的事业来,纯粹是不想看他整日和段峥一起蹉跎。
这俩孩子若是能一块做点正经事,总比整日逛花楼要好吧?
“你有什么打算尽管说,不管是想跟着哪支商队,还是想自己组建一支,舅舅都可以帮你。”段承兴道:“你若是有不明白的事情,也可以问我,或者我安排人教你也行。”
“舅舅,咱们的商队是不是都有固定的线路?”容灼问他。
“大部分都是固定的,因为沿途走得熟,到了各处也好打交道。若是来回换人,反倒要重新摸索,浪费精力和时间。”段承兴道。
“那咱们的商队都有去哪儿的?”容灼问他。
“咱们京城的商队去南边的多,祁州的商队像你上次跟着去豫州的,更北边的也有。”段承兴道:“回头我可以让人把各处的路线给你整理出来,怎么?你是想挑一支跟着?上回我朝你爹提过,说有一支去江南的商队,你若是想去可以和峥儿一起,江南景色好,还能走水路,肯定有意思。”
容灼笑了笑,问他:“咱们有去北江的商队吗?”
“北江?”段承兴笑道:“北江路太远,又在边关,说不定路上还有流寇什么的,再说那边常年不太平,银子也不好挣。咱们做生意的自是要选好挣银子的地方不是?”
容灼点了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
段承兴看着他,“小灼,你不会是想去北江吧?”
“我在想,咱们家的商队不去北江,别家的估摸着也不会去,那里就等于没有商队。”容灼道:“如今战事未平,北江确实不大好做生意,但战事总有结束的时候吧?”
“嗯。”段承兴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
“舅舅。”容灼看向他,“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段承兴想到那日于景渡朝自己说的话,就猜到了容灼今日这举动多半是和于景渡有关。
“北江是戍北军的驻地,你与宴王殿下交好,你此番是想替宴王办事?”段承兴直截了当地问道。容灼没想到他竟猜到了,多少有些意外。
“也不是替宴王办事。我是想着边关战事未平,若是咱们组一支商队运送药物到北江,届时若战事再起,咱们也算是为朝廷效力了,对吧?”容灼道。
段承兴一笑,“小灼,你有这份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舅舅觉得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毕竟是生意人,药材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利润,此事要做只能赔钱去做。”
“那倒未必。”容灼道:“若是咱们和朝廷合作呢?”
段承兴一怔,“怎么合作?”
“咱们出力,让朝廷出钱。”容灼道:“打通一条往边关运送药材的商路,咱们的药材专供戍北军,商队所有支出由朝廷负担,再让他们把咱们该挣的钱都贴补了。”
段承兴头一次听说还能和朝廷合作,不由有些懵。
但他听容灼这么说,又觉得好像也不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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